他這麼想著，意識漸漸模糊。
張璐瑤看著文謙的呼吸變得平穩悠長，眼神徹底失去了焦距，露出了冰冷的笑意。
搞定。
她沒有立刻開始問話，而是先下達了幾個無關緊要的指令。
“抬起你的左手。”
文謙的左手緩緩抬起。
“放下。”
左手又緩緩放下。
很好，已經進入深度催眠狀態。
現在，審判開始。
張璐瑤坐回他對麵，聲音恢複了平時的清冷。
“第一個問題。是誰在管理這座莊園？告訴我他的名字。”
她預想中，會聽到“董戰”這個名字。
然而，文謙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片茫然和空白。
“管理者……是……上麵……”他的聲音像是卡住的錄音帶，斷斷續續，“我們……服從命令……”
“上麵是誰？命令從哪裡來？”張璐瑤追問。
“不……不知道……命令……就是命令……”
文謙的表情甚至開始扭曲，似乎這個問題觸及了某種禁製。
張璐瑤心裡咯噔一下。
怎麼會不知道？
董戰作為翡翠島的最高管理者，幾乎是人儘皆知。
文謙作為二號人物，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的頂頭上司是誰？
這不是正常的遺忘，這更像是一種……被強行抹除的記憶。
有人用更高明的手段，在他的潛意識裡，設置了一道防火牆！
這個發現，讓張璐瑤的後背冒起一層冷汗。
她壓下心頭的震驚，換了第二個問題。
“你見過一個叫李晴的女人嗎？她大概二十三四歲，身高一米七左右，長得很漂亮，身手非常好。”
這是她此行最重要的目的之一。
文謙茫然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緩緩地搖了搖頭。
“李晴……不認識……”
“你確定？她是新來的，很可能被送到你那裡進行‘培訓’。”
“沒有……我培訓的每一個‘藝術品’，我都記得……”文謙的聲音裡帶著病態的自豪，“沒有……叫李晴的。”
張璐瑤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文謙的潛意識沒有說謊。
也就是說，李晴根本沒經過他的手。
那她在哪？
一個新來的，既沒有成為底層的“新蝶”，也沒有出現在文謙的“教導室”，更沒有像自己一樣，被安排在上三層。
隻有一個可能——她被關在了某個，連文謙都無法接觸的核心秘密區域。
比如……一號實驗室。
張璐瑤深吸一口氣，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最近，莊園裡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發生嗎？”
這一次，文謙的回答，清晰而迅速。
他的臉上甚至浮現出一種狂熱的期待。
“盛宴……狂歡……三天後……”
“是年度最大的盛會，所有的‘貴客’都會來。”
“主人……會很高興……”
“所有的‘藝術品’，都要在那天晚上，完美地綻放……”
三天後！
張璐瑤得到了最關鍵的情報。
她沒有再問下去。
再深入，很可能會觸碰到對方潛意識裡的警報。
她開始下達最後的指令。
“好了，你現在感覺非常放鬆，你的精神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休息。”
“等你醒來，你會忘記我們剛才的對話，隻記得自己享受了一次完美的催眠理療。”
“你對我的能力，會非常滿意。”
“現在，我數到三，你就會醒過來。”
“一……”
“二……”
“三！”
文謙的身體震了一下，猛地睜開了眼睛。
有那麼一瞬間的迷茫，但很快，他就被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感包圍了。
他感覺自己緊繃了好幾天的神經，此刻像是泡在溫泉裡一樣舒坦。
“張醫生……”他看著張璐瑤，眼神裡第一次沒有了那種赤裸裸的欲望，反而多了一絲驚歎和……忌憚。
“你的技術，果然名不虛傳。”
“能幫到文先生，是我的榮幸。”張璐瑤微笑著，又恢複了那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文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今晚，多謝了。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他沒有再多做停留，轉身離開了房間。
直到門被關上，張璐瑤臉上的笑容才瞬間消失。
她快步走到門邊，確認文謙的腳步聲已經遠去，才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大口地喘著氣。
冷汗，已經浸濕了她的後背。
剛才的每分每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但巨大的後怕之後，是更深的困惑與不安。
文謙的記憶被人動過手腳。
這個莊園的高層，比她想象的還要神秘和詭異。
董戰之上，絕對還有人！
李晴的處境，也遠比預想的要危險。
還有三天，就是那場所謂的“盛世狂歡”……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張璐瑤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麵漆黑如墨的夜色。
她緩緩抬起自己的右臂，用力握緊了拳頭。
在她的上臂內側，一塊皮膚下麵，有一個火柴頭大小的、堅硬的凸起。
那不是骨頭，也不是肌肉。
是她在進入這座島之前，就植入體內的，最後的底牌。
“陳宇……你這個混蛋，到底死到哪裡去了……”
她喃喃自語。
“再不出現，我可就要自己動手，把這天給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