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炎煌從殿後方過來,看到桃夭一鬼在那裡,而酆都大帝不見蹤影。
他坐到椅子上去,轉頭看向桃夭,不解地問:“小女鬼,酆都大帝呢?”
桃夭不回答,反而說了一句:“剛剛木清大人來過了,她讓我和你說——‘一盆鳳凰之淚。否則,你這輩子,隻能天天涅盤。’”
炎煌本來翹著腿坐在椅子上,聽到這句話,差點從椅子上栽倒下去。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幾乎要從椅子上彈起來,喉嚨哽住,聲音顫抖得像是被寒風吹過:“你……你說什麼?”
桃夭好心且平靜地又重複了一遍。
炎煌的臉色也一寸一寸的灰白下去。
一盆鳳凰之淚。
天啊,他就是哭瞎了,都哭不到這麼多,好嗎?
不給的話,隻能天天涅盤,嗬,那不就是死嗎?
哦,也不是,那是來回死。
知道燒了她的房間這麼慘的話,他真想穿越到過去,把自己手剁喂戌狗禦風了。
桃夭見他這樣,也不同情。
實在是,她自己都快哭瞎了。
當鬼原來這麼慘,還要吃沒讀過書的虧。
而炎煌當場從儲物空間拿出一個空盆來,開始想這輩子最慘的事情。
結果他想來想去,愣是沒想出在哪裡吃過虧。
作為祥瑞,最大的劫難不過是被封印在靈曦泉中。可仔細一想,正因為那層封印,他才得以避過天道的清算。
如此算來,他非但沒虧,反倒是暗暗賺了。
炎煌看著比他臉都乾淨的盆,麻了。
咋辦?
負荊請罪可以嗎?
木清循著那縷殘留的氣息,緩緩現身於忘川河畔。河水依舊泛著暗紅的光,彼岸花在風中輕輕搖曳,花瓣似火,卻沒有半點溫度。
木清順著忘川繼續往前走,腳步輕緩。走不多時,奈河橋便出現在眼前。
橋邊的霧氣翻滾,陰風呼嘯,孟婆仍舊坐在那口湯鍋旁,陰著臉舀湯,動作一如既往,不緊不慢。
也是,天天舀湯,跟個機器人似的,很難開心起來吧。
橋上排著長長的隊伍,陰魂們神情麻木,腳步遲滯。可當他們看見木清靠近時,紛紛抬頭。
她身上那股鮮活的生人氣息,在這死寂之地誘人至極。貪婪的低呼聲此起彼伏,其中有幾隻膽子大一些的鬼甚至忍不住往前悄悄挪了兩步。
孟婆冷哼一聲,手一抬,一隻空碗“啪”地用力砸了出去。最前麵那隻鬼被砸到,“哎呦哎呦”直叫喚,後麵幾隻鬼則被碗氣震得連連後退,瑟瑟發抖。
“想屁吃呢?”孟婆眯眼掃了一圈,語氣比這幽冥的天還低沉,“幽冥之主都打不過,你們這點殘魂還敢作妖?怕自己死得不夠徹底是吧?蠢得當隻鬼都分不清東南西北!”
她罵完,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伸手撫了撫散亂的頭發,又拍了拍衣襟。轉身時,臉上已經換上一副恭敬的笑。
“拜見大人。”
自從上回木清那般凶殘地一腳把冥嫣踹入輪回,孟婆對上她時就老實得很。生怕自己一個眼神不對,也被她順腳踹進輪回裡去。
木清神色淡淡,對剛才那一幕恍若未見,隻輕聲問:“看到酆都大帝了嗎?”
孟婆愣了愣,手中的湯勺停在半空,搖了搖頭。她遲疑地說:“前頭似乎起過一陣陰風,冷得厲害……但是不是酆都大帝,老身不敢斷定。”
她低下頭,又補了一句:“大人,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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