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趙銳陽奉命來林家彆墅。
他要接那個被林家拋棄的小女孩去機場,然後和她一起飛往法國。
作為林敬召的私人助理,拿著遠超行業標準的薪水,趙銳陽早已習慣了執行各種不近人情的命令——收購案中的惡意壓價、家族醜聞的危機公關、甚至是為某些"特殊關係"準備禮物和公寓。
但這一次,當他站在林家大門前,看著徐芳牽著那個瘦小的女孩走出來時,他的職業麵具突然裂開了一道縫隙。
女孩仍然穿著白天那件淺粉色的連衣裙。
即使還沒有到長開的年紀,也能看出來,她的相貌生得極好,這樣的裙子讓她看起來滿可以去做童話中的無憂無慮的小公主。
可她隻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不哭也不鬨。
"小趙,麻煩你了。"徐芳把一個小小的行李箱遞過來,語氣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歎息。
趙銳陽向她點點頭,接過箱子。
林敬召的吩咐,是把這孩子直接送到林若惜在巴黎的公寓。
他蹲下身,試圖對女孩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你好,寶寶,我是趙叔叔,接下來由我送你去法國。"
他知道她的名字叫做“寶寶”,這個名字放在一個五歲女孩的身上,沒有多少甜美,倒有種刻骨的敷衍感。
女孩安靜地抬頭他,目光清澈得讓他莫名心虛。
她既沒有因為離彆哭鬨,也沒有對他這個陌生人表現出恐懼,她隻是輕輕點了點頭,然後自己爬進了車後座。
那一刻,趙銳陽感到一陣荒謬的憤怒。
趙銳陽見過不少被規矩磋磨出的孩子。比如林逐,他的早熟帶著銳利,像把藏在鞘裡的刀。
而這孩子,卻像是浸在水裡的玉,溫潤得近乎沉默,連等待未知命運時都帶著種不合年齡的克製。
她才五歲,卻已經學會了沉默著接受拋棄。
去機場的路上,趙銳陽時時透過後視鏡觀察著後座的女孩。
女孩一直看著窗外,路燈的光在她臉上忽明忽暗。
夜已經很深了,她卻像自己這個有加班工資的大人一樣,沒有絲毫睡意。
當車子駛進市區時,彩色的燈光映在她瞳孔裡,像一場無聲的煙花。
"餓不餓?"趙銳陽終於忍不住開口打破沉默,他把自己的聲音儘量放溫和,"要不要吃點東西?"
女孩轉過頭,眼睛很亮,像盛著一汪清泉:“不用了,謝謝叔叔。”
但是,趙銳陽仍把然車停在了24小時便利店前,他走了進去,買了一個熱乎乎的飯團和一瓶橙汁。
"給,趁熱吃。"他把飯團遞過去,"還有橙汁,小朋友都喜歡。"
林觀潮接過食物,小聲說了句"謝謝"。
她吃東西的樣子很斯文,小口小口的,連一粒米飯都沒掉。
趙銳陽的心變得熨帖了一些。
"你知道我們要去哪裡嗎?"他忍不住問。
"去法國。"女孩的聲音很輕。
趙銳陽握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
他知道,女孩的母親昨天剛和新男友飛去馬爾代夫,馬上要開始環球旅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正被押往法國。
不過,即使知道了,她也不一定會在乎。
"如果......"趙銳陽斟酌著詞句,"如果暫時見不到媽媽,趙叔叔會陪著你,好嗎?"
林觀潮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視著他,仿佛能看透所有敷衍的承諾。
最終,她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又繼續低頭吃飯團。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趙銳陽幾乎是下意識地把林觀潮當成了需要全心全意細心照料的小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