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迪恩一邊聽一邊快速記錄，筆尖在筆記本上滑動，發出“沙沙”的聲響。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似乎在思考她話裡的細節。
等她說完，他合上筆記本，抬頭看向林觀潮，語氣依舊嚴肅：“林小姐，感謝您的配合。鑒於您和嫌疑人有過直接接觸，還聽到了他的異常言論，我們需要請您回警局做一份詳細筆錄，麻煩您現在跟我們走一趟可以嗎？”
“為什麼隻讓她去？”利瓦伊立刻緊張起來，往前又走了一步，擋在觀潮身前，“我也在樓道裡遇到過索倫，我也可以去做筆錄，你們不能隻帶她一個人走！”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變調，臉色也更蒼白了。
吉迪恩看著他，耐心解釋道：“我們已經通過監控和鄰居的證詞核實過您的情況，您和嫌疑人隻有過兩次擦肩而過，沒有任何直接交流，也沒有聽到過異常動靜，暫時不需要做筆錄。林小姐，我們隻是需要您提供更詳細的信息，比如嫌疑人當時的神態、語氣，這些對案件偵破很重要，不會耽誤您太久。”
他沒有說的是，警方在索倫的住所裡搜到了一本黑色的皮質筆記本，裡麵詳細記錄著他的作案計劃、目標篩選標準，甚至還有對受害者的“評價”。
其中一頁，用紅色的墨水寫著“來自東方的娃娃”，旁邊還貼著一張偷偷拍下的女性的照片。
據監控比對，這張照片是索倫上周在唐人街跟蹤林觀潮時拍下的，而他的筆記本裡，還標注著“下一個目標”的字樣。
若不是有人匿名舉報，索倫很可能在這兩天就對觀潮下手了。
為了不引起林觀潮的恐慌，吉迪恩沒有把這些事說出來。
但他心裡很清楚，必須讓她來警局。一方麵是完善筆錄，獲取更多關於索倫的信息；另一方麵，他也想親自提醒她注意安全。
林觀潮看著利瓦伊擔憂的眼神，語氣溫和：“彆擔心，我很快就回來。”
觀潮轉身對吉迪恩說：“好，我跟你們走。請給我五分鐘，我換件衣服。”
回到房間，她快速換下沾著顏料的襯衫和牛仔褲，穿上一件淺灰色的針織衫和黑色的直筒褲，又用濕毛巾擦了擦臉上的顏料痕跡。
她和鏡子裡的自己對視了一眼，臉色有些蒼白，但眼神依舊平靜。
走出公寓時，吉迪恩和另一個警察已經在樓道裡等候。
坐進警車，林觀潮才慢慢平複下來。
車窗外的街道快速後退，唐人街的紅色燈籠、郊野公園的綠色指示牌、玩偶店的白色櫥窗一一閃過。
她看著窗外熟悉的景象，想起自己來聖薩的初衷——隻是為了采風，為了看一眼郊野公園的日落，卻沒想到會卷入這麼多事情：遇到了善良的朋友，也遭遇了黑車司機的騷擾、連環凶手的威脅。
心裡突然泛起一絲莫名的悵然，這段日子，有驚喜也有危險，有收獲也有遺憾，確實是一段難得的經曆，可也讓她有些疲憊了。
她甚至開始想，等處理完這裡的事情，是不是該訂一張回國的機票了。
警車很快駛離了落葉大道，朝著聖薩警局的方向開去。
林觀潮靠在車窗上，看著遠處漸漸落下的夕陽，心裡默默想著：不管怎麼樣，都要先把筆錄做完，然後好好保護自己，也保護身邊的朋友。
警車駛過聖薩城的主乾道，最終停在一棟灰白相間的建築前。
聖薩警局的建築是典型的新古典主義風格，灰白的石灰岩牆麵經過歲月衝刷，留下淡淡的痕跡，高大的拱形窗戶鑲嵌著深色玻璃，窗框上雕刻著簡潔的花紋。
門口的台階兩側各立著一盞複古的銅製路燈，燈柱上纏繞著墨綠色的常春藤，在餘暉中顯得格外沉靜。
整個建築像一頭蟄伏的巨獸，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嚴肅與威嚴。
吉迪恩率先下車，繞到後座為林觀潮打開車門，動作間少了幾分之前的冷硬，多了一絲紳士的禮貌。
“林小姐，請。”他側身讓開位置，眼神裡的銳利已淡去不少，隻剩下職業性的沉穩。
林觀潮跟著吉迪恩走進警局大門，幾個穿著警服的人匆匆走過，手裡拿著文件或對講機，腳步聲與交談聲交織在一起，卻不顯嘈雜，反而透著一種高效的秩序感。
吉迪恩帶著林觀潮穿過走廊，腳下的大理石地麵映出兩人的身影，腳步聲“嗒嗒”作響，在安靜的走廊裡格外清晰。
他們沿著走廊往裡走，經過幾個掛著“審訊室”“證據室”門牌的房間，最終停在一間標著“筆錄室b3”的房門前。
吉迪恩推開門，側身示意她進去：“請進，我們就在這裡做筆錄。”
房間不大，大約十平米左右，牆壁是乾淨的米白色，沒有多餘的裝飾，隻在正前方掛著一塊深色的木牌，上麵用金色的字體刻著“如實陳述，配合調查”八個字，字體端正有力，透著法律的莊重。
房間中央擺放著一張長方形的深棕色實木桌，桌子兩側各放著一把黑色的皮質椅子，看起來有些陳舊卻很乾淨。。
桌角放著一台銀色的錄音設備，指示燈亮著微弱的紅光，提醒著這裡的每一句話都會被記錄。
吉迪恩走到桌邊，拿出一個一次性紙杯，轉身走向角落的飲水機：“林小姐，喝點溫水吧，做筆錄可能需要一點時間。”
他接了一杯溫水，遞到她麵前，指語氣比之前溫和了些，“彆緊張，我們隻是問一些細節問題，你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不用有壓力。”
他的語氣比在公寓時溫和了些，不再像最初那樣帶著冷硬的金屬感，反而多了幾分人情味。
林觀潮接過水杯，指尖觸到溫熱的杯壁，心裡的緊張感稍稍緩解。
她在椅子上坐下，將水杯放在桌角，雙手自然地放在膝蓋上，抬頭看向吉迪恩。
他已經坐在對麵，拿出筆記本和鋼筆，翻開的筆記本上，之前記錄的內容字跡工整，邊緣還標注著一些紅色的問號，顯然是需要進一步確認的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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