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薩城因臨近海洋,氣候總帶著幾分捉摸不透的任性。
夏季的尾巴上,雨總在午後突然降臨。
這天上午還是晴空萬裡,陽光把落葉大道的梧桐葉曬得發亮,可到了下午三點,厚重的烏雲就從海邊快速湧來,像一塊巨大的灰布,瞬間遮住了天空。
林觀潮剛走到落葉大道與橡樹街的交叉口,豆大的雨點就毫無預兆地砸落,先是稀疏的幾滴,很快就變成密集的雨簾,打濕了她的發梢。
她下意識地往路邊躲,目光掃過街角一家掛著“墨色書屋”招牌的小店。
櫥窗裡擺著幾排舊書,有的書脊已經泛黃,卻透著歲月的厚重;暖黃色的燈光從玻璃後透出來,在雨幕中暈開一片柔和的光暈,像是在冰冷的雨裡撐開了一把溫柔的傘。
沒有猶豫,林觀潮提著裙角快步跑過去,推開玻璃門時,門上的銅鈴發出“叮鈴”一聲輕響,清脆的聲音驅散了雨幕帶來的清冷。
書店裡的氣息讓林觀潮瞬間放鬆下來——舊書特有的油墨香、木質書架的沉靜氣息,還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咖啡香,像是把時光都變慢了。
天花板上掛著複古的球形吊燈,燈泡外裹著米白色的紗罩,光線柔和地灑在一排排書架上。
書架按類彆整齊排列,從古典文學到現代藝術,甚至還有不少小眾的外文詩集,書脊上的文字像是一個個無聲的邀請,等著人去翻閱。
林觀潮輕輕拍了拍肩上的水珠,目光在書架間慢慢遊走。
她本,這樣的雨天,在書店裡消磨片刻,倒也算是意外的愜意。
她沿著書架慢慢走,從文學區到曆史區,指尖偶爾拂過書脊,感受著不同紙張的溫度——有的粗糙厚重,有的細膩光滑,每一本都藏著不同的故事。
走到藝術理論區時,一本深藍色封麵的書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書名叫《東方繪畫中的光影哲學》,作者是陳硯——一位在國內藝術圈都不算主流的華裔評論家,林觀潮之前在《美術研究》期刊上讀過他的文章,卻一直沒找到實體書。
她踮起腳尖,伸手將書從書架上抽出,指尖剛觸到書頁,身後就傳來一個溫和的男聲,帶著恰到好處的禮貌,而且說的是中文:“沒想到在這裡能遇到同樣喜歡陳硯先生作品的人。”
林觀潮心裡微微一怔,轉過身——身後站著一個穿著深灰色西裝的外國男人,身形挺拔如鬆,肩線筆直,西裝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
他的頭發用發蠟梳理得一絲不苟,深棕色的眼睛裡帶著溫和的笑意,鼻梁高挺,唇線清晰,下頜線的線條鋒利卻不淩厲,渾身上下透著老派紳士的優雅,像從十九世紀的油畫裡走出來的人物。
更讓她意外的是,男人手裡也拿著一本書,正是陳硯的另一本著作《色彩與記憶》,書脊上的燙金字體在燈光下泛著微光。
“您也喜歡他的書?”林觀潮有些驚訝。
陳硯的作品側重東方繪畫理論,在西方很少有人關注,沒想到在聖薩的小眾書店裡能遇到同好。
男人笑著走近,腳步輕緩,沒有絲毫急促感。
他將手裡的書輕輕放在書架旁的小桌上,桌麵鋪著淺棕色的桌布,還放著一盞小小的台燈,燈光剛好照亮書頁。
“我很欣賞他對東方繪畫的解讀,”他的中文帶著一絲輕微的口音,卻吐字清晰,每個音節都很標準,顯然是特意學習過,“不隻是技法上的分析,更多的是對‘意境’的闡釋——比如他說‘畫中山水,實為心中丘壑’,這種將藝術與心境結合的觀點,在西方藝術理論裡很少見。”
他的目光落在林觀潮手中的《東方繪畫中的光影哲學》上,手指輕輕點了點書封,語氣自然地展開話題:“這本書裡提到‘留白即呼吸’,您覺得這個觀點適用於水彩畫嗎?我一直很好奇,東方繪畫的理念,能不能和西方的繪畫媒介融合。”
這個問題問得很專業,不是隨口附和的客套話。
林觀潮心裡的疑慮悄然升起——他們還是第一次見麵,雖然有共同的愛好和話題,但為何他就會和自己討論如此深刻的話題?
但她還是順著話題回答:“我覺得很適用。水彩本身就講究通透感和流動性,顏料在紙上暈開的過程,就像自然生長的過程。適當的留白不是空白,而是給畫麵留出發揮想象的空間,就像東方詩詞裡的‘言有儘而意無窮’——比如畫一片湖,不用把水的每一寸都畫出來,留白的地方,自然會讓人聯想到湖水的澄澈。”
男人聽得很認真,時不時點頭,眼神裡的欣賞不像作假:“說得真好,您一定是從事藝術相關的工作吧?對光影和意境的理解很獨到。”
“我是來聖薩采風的畫家,林觀潮。”她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份,卻刻意沒有提更多細節,“您呢?看起來對藝術也很有研究。”
“我叫凱撒,”男人笑著自我介紹,指了指自己手中的書,“我經營著一家玩偶店,就在附近的梧桐街。製作玩偶其實和繪畫很像,都需要對色彩、光影和形態有把控——比如表現溫柔的情緒,我會用淡粉色的蕾絲和柔軟的羊絨;表現沉靜,就用深藍色的天鵝絨和啞光的紐扣。”
他說起玩偶時,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癡迷。
林觀潮心臟卻猛地一沉——凱撒?玩偶店店主?
這兩個信息重合在一個人身上的概率,實在太低了。
這個凱撒,十有八九就是劉意口中那個“好心收留他”的玩偶店店主。。
林觀潮壓下心裡的震驚,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訝異:“凱撒……這個名字我好像聽過。”
凱撒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好奇,身體微微前傾,語氣帶著幾分期待:“哦?是嗎?您在哪裡聽過?”
按照他的計劃,應該是他先提起劉意,再“驚喜”地發現兩人的關聯,沒想到林觀潮竟然先一步說了出來。
林觀潮故意放慢語速,觀察著凱撒的表情:“我認識一個來自華國的朋友,叫劉意,他之前在一家玩偶店工作過,說店主叫凱撒,人很和善,還幫過他不少忙。沒想到這麼巧,竟然在這裡遇到了。”
她特意強調“和善”“幫忙”,像是在說一個普通的“恩人”,實則在暗暗套話——她想看看,凱撒會如何回應關於劉意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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