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過殘破的屋簷灑落在祠堂內,昨夜篝火留下的餘燼還在微微冒煙,空氣中彌漫著草藥與濕土的氣息。
老村民蜷縮在角落,麵色比昨夜稍有緩和,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呼吸漸漸平穩。
慕容冰收回搭在他脈搏上的手,取出藥瓶,輕輕灑下一些粉末,聲音平靜:“他醒不了多久,藥性隻能撐一天。”
蕭然站在門口,望著天邊即將升起的太陽,輕聲道:“姑娘,不妨趁著清晨,去一趟村東的藥圃。”
慕容冰抬眸,瞥了他一眼:“看來殿下也坐不住了。”
蕭然笑而不語,側頭吩咐許文山:“準備好,隨我們一起去。”
王毅聞言,眉頭微皺:“殿下,村外不太平,萬一……”
蕭然擺擺手,目光沉靜:“王都頭,您留守祠堂,以防有變。楊林的病若再拖下去,即便藥材在眼前,我們也救不活他。”
王毅沉默片刻,最終點頭:“明白。”
晨曦微露,村東藥圃靜謐得有些反常,籬笆東倒西歪,枯枝殘葉隨風搖曳,發出“沙沙”的輕響,仿佛有人潛伏在草叢中低語。
空氣中殘存著藥草腐爛後的淡淡苦澀味,泥土裂開,枯黃的草藥歪倒在一旁,像是早已失去了生機。
“這地方,看著怪滲人的……”雙兒踢著腳下的枯葉,聲音不自覺壓低,眼睛卻四下張望,生怕真的踢出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她正嘟囔著,一腳踢翻籬笆下的泥塊,枯草散開,露出一道清晰的腳印。
“咦?”雙兒愣了愣,蹲下仔細看了看,“有人來過這裡?”
蕭然聞聲走近,蹲下細細打量,指尖拂過泥土,眉頭微蹙:“腳印很深,踩踏過不止一次。”
許文山站在一旁,沉聲道:“來的不隻一人,且步伐零亂……像是匆忙間走動。”
慕容冰看了一眼,低聲道:“這些腳印……至少是兩撥人留下的。”
她身後站著兩名護衛,一名身材高壯,背著一柄長刀,名喚鐵昆;另一名則身形瘦削,雙眼銳利如鷹,腰間懸著短弩,名叫羅青。
鐵昆蹲在枯草旁,目光鎖定地上的腳印,指尖輕撫泥土:“小姐說的對,的確有兩撥人。其中有兩組腳印很新,約莫兩三人,時間不超過兩日。”
他抬頭望向蕭然,語氣沉冷:“看樣子,他們和我們差不多時間抵達村中。”
蕭然微眯著眼,視線緩緩掃過藥圃外的樹林,唇角微挑:“看來,我們並不是唯一惦記這裡的人。”
羅青擰著眉,緩緩蹲下,仔細比對著腳印深淺:“這一組腳印和我們進村的時間幾乎重疊。”
他抬頭看向蕭然,眼神淩厲:“殿下,這意味著什麼?”
蕭然神色平靜,目光微冷:“意味著這群人,很可能從一開始就在我們身後。”
雙兒縮了縮脖子,小聲嘟囔:“一直尾隨?難道是刺客?”
蕭然淡然道:“可能性很大。”
他話鋒一轉,目光落在另一組較深且淩亂的腳印上:“但這組腳印和他們不是一路人。”
鐵昆點頭:“確實,這組腳印反複出現,說明有人頻繁出入藥圃。”
羅青沉思道:“會不會是村裡人留下的?又或者……”
“如果是昨天逃走的那個人,那意味著這人極有可能是眼線之類的。否則不可能頻繁出現在村子裡。”蕭然接過話語,目光如刃般刺向藥圃儘頭那片陰影。
話音落下,氣氛頃刻間壓抑了幾分,仿佛林中藏著一雙雙窺探的眼睛。
對於腳印的探秘,慕容冰似乎毫無興趣,隻見她用手指撚起一株枯死的藥苗,神情平靜:“這是赤焰草的幼苗,但尚未成熟。真正能救楊林的赤焰草,多半生在山脈深處。”
雙兒愣了一下,皺著眉抱怨:“還得進山找?小姐,這也太折騰人了吧……”
蕭然目光淡淡掃過她,語調不疾不徐:“人命關天,慕容姑娘說過,如果沒有這藥的話,楊林活不過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