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落,慕容秋元麵色微變:“你……你要搞‘藥地分權’?”
“你搞的是……根製?”
蕭然低頭一笑:“我搞的,不是田。”
“是根。”
“誰握住根,誰就握住城脈。”
曹衡聞言,緩緩拱手,輕聲道:“殿下此策,地換天,敢為先。但是其中阻力也不言而喻。”
——
銀車駛抵村頭,眾人正備入戶,卻被保長老吳一攔:
“地不賣。”
他身後七八名壯漢抽刀示警。
“這是我們的命根子,青商會說了,不準動。”
曹衡沉聲勸解:“隻是簽契,不奪地,不趕人,收益更翻三成。我們要的,是入賬權,不是趕人權。”
“賬是你們的,我們替你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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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長冷哼:“你們不懂。我們簽一紙,青商會就能讓我們後人斷子絕孫!”
村頭頓時鴉雀無聲。
老農們麵露懼色,有人低聲勸退,有人背轉頭歎氣。
——
一名老漢扶著鋤頭,滿臉風霜,咬牙低語:“若真簽了,家裡孩子還敢上學堂?還敢上街買鹽?”
另一人憤憤:“簽是好簽……可怕夜裡又是一把火,一刀挑了你子嗣根脈……”
恐懼在蔓延,信念在崩塌。
此刻,氣氛已至冰點。
——
就在所有人都沉默時,一道清亮童聲突兀響起:
“爹,我娘說……昨夜娘娘收了黃家。”
眾人一愣,望去是村尾一名瘦小藥童,手抱草簍,衣袖破舊,眼神卻亮得發光。
“我聽城裡的人說——隻要不怕鬼,就能換活路。”
風掠草葉,一句老話忽然回蕩在耳邊:
“百花不渡惡命,冤魂自請歸山。”
那是昨夜黃府血戰後,玄鴉留在黃門前的血字。
如今,卻變成了藥農口中,抵抗恐懼的護符。
村人皆望向那孩子,神情從怯懦,到遲疑,再到慢慢直起脊梁。
——
“我來簽。”
一名老藥農緩緩站出,腰背佝僂卻目光炯亮,衣衫泛白,袖口滿是藥漬。
他望了望眾人,又望向蕭然,語聲不高,卻一句一句,像釘子敲在眾人心上:
“我種了一輩子藥,打了一輩子短工。”
“青商的債,一年比一年多,到死也還不清。”
他頓了頓,忽然脫下腰間那根爛布束帶,丟在腳邊。
“今天,我不要再當佃戶了。”
“這地,我賣了!”
蕭然沒有多言,隻點頭示意。
一名曹記書吏立刻遞上契紙,朱印已備好,筆墨新研。
老藥農顫著手簽下名字——“杜六”。
蕭然親自執印,在眾目睽睽之下,鄭重蓋下。
“花巷村·杜六戶·藥田三畝整,入賬。”
“啪。”
一聲沉響,墨印落紙,紙紋微卷,仿佛那一刻連地氣都隨之一震。
蕭然隨即從旁人手中接過一個沉甸甸的布袋,遞入杜六手中。
“銀三十兩,銅錢百貫,付賬當場,不欠一日。”
老藥農一怔,隨即雙手捧住,眼眶微紅,聲音啞了:
“這……是我活了大半輩子,頭一次真拿到地的錢。”
“這不是賣命的賬,這是——翻身的錢。”
他轉身,衝著仍在猶豫不決的眾人高喊:
“我杜六敢簽,你們誰還怕?”
人群炸開了,一名中年婦人緊跟上前,一把拉住蕭然:
“我也簽,我家那二畝地,一年到頭也沒個幾錢收成……要換命的,就換了吧!”
“我也來!”
“我們早該這麼乾了!”
一時間,隊伍排起,契紙鋪開,銀袋堆疊。
金屬聲混著筆墨香,響徹晨風藥穀。
那一刻,不是賣地,而是換命的號角,正式吹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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