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翻看完所有書信,眼底未起波瀾,僅淡聲一句:“這天下,不是我謀得,是他們逼我接的。”
“當你賑災,他們說你邀名;你賞兵,他們說你樹黨。”
“你若不立旗,他們就替你立。”
他輕輕闔上書函,語氣低沉:“從今日起,南北兩境封鎖通往大梁各郡要道,各鎮封地,不貢不稅。”
眾人聞言,皆露異色。
曹衡神色一變:“殿下,此舉若傳至天都,朝廷恐以‘分裂’之名為借口,發兵討伐。”
許文山亦拱手勸道:“殿下,如今人心雖在您,但倘若不加節製,便是‘兵未動,名先亂’,若林後借題殺勢,恐生邊患。”
蕭然緩緩抬眸,語氣卻無一絲波瀾:“我不反,隻是不供。”
“百姓還在餓,兵餉還未足。若我此時進貢,不過是供他們奢靡酒肉,寒我將士之心。”
“若天都真要治我亂臣之罪,那就請他們派兵來取。”
“我倒要看看,這江山,是靠詔書撐的,還是靠人心守的。”
他起身,背手望向北境城頭,聲音如鐵:“糧賬兵賬,自此歸我親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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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的,不是天子的詔命,而是一個能護住百姓、養得起兵的‘國’。”
——
而此時的天都,卻詭異地——靜得過頭。
丹陽凱旋、南北兩境裂土之事已傳至朝堂第三日,宮中卻未有絲毫動靜。
無召見、無詔令、無議事,甚至連禦前值守的禁軍也悄然換防。
花苑荒蕪,秋枝不剪,落葉堆疊成泥,仿佛整座宮廷進入了一種“自我封閉”的沉眠。
沈崢徹夜未眠,在天都四處活動,隻為探清宮闈內的局勢。
按理,此番廢太子蕭然的聲勢再大,林後至少應有態度,而如今這般“無聲”,更叫他寒意陡升。
他更衣藏形,三次入宮皆未見林後人影,連舊識太監也或“外調”,或“無故失聯”。
無奈之下,他於夜半敲開太常卿府門,低聲問道:“太常,宮中靜得不尋常。”
“您多年近身,不信真看不出——她在做什麼?”
太常卿沉默片刻,終低聲道:“林後不語,不是放棄。”
沈崢皺眉:“她在等?”
太常卿點頭,聲音比夜風還低:“她在布子。”
“今日無聲,是為明日發難。她要的不是你稱王,而是你親口承認‘自己為王’。”
“隻要你敢開口,她就能以‘僭越名分、擅斷國政’之罪,在朝堂明奏、暗授兵符,調動五軍司與錦林司,正名出手。”
沈崢神色微變:“她這是在……醞釀大事?”
“不錯。”太常卿抬眼,眼神沉沉如深井:
“她要你逼她動手,然後,她就能名正言順地——以‘匡扶社稷’之名,掃除逆賊。”
“屆時,朝廷不但不會反對,反而會舉手稱是。”
“她動手,是為了救天下;蕭景玄動手,是為了自立——這就是她布局的天差地彆。”
“蕭景玄越快稱王,她動得越快。你越沉得住,她就越要等……”
沈崢咽了口唾沫,喉頭發緊:“那她在等什麼?”
太常卿垂眼,語氣如刀割紙:“她在等你心浮意動,自斷退路。”
他從袖中取出一封密簡,遞至沈崢掌中:
“宮中密諭,今日傳至十位老臣手中,六字而已——”
“花落,未必非春。”
沈崢心頭微震,一瞬間,他想起蕭然帳中曾言:“若她什麼都不做,那才最可怕。”
——
入夜。
玄鴉獨坐城樓,遠望青陽軍營火光,眉頭皺得更緊。
今夜的風,比任何一夜都冷。
她忽地起身,黑影如風,直奔丹陽暗巷之地——“月窟”。
這是丹陽三大刺客門之一。
一盞時辰後,月窟三層燈熄。
五具死屍悄無聲息被抬出,玄鴉立於屋簷之上,渾身未染血,卻目光如刀:
“比我更強的……已經入城。”
她目光低垂,望見巷角一紙被風卷起。
那是一張名單。
紙質柔軟,字跡蒼勁。
【刺殺目標】
——蕭景玄
——慕容冰
落款下,一道赤紅燙印:無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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