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邢國邊軍果然增兵至兩千,在界碑以北五裡紮營,營帳連綿如黑色蟻群。陳峰也調來了五千步卒,在鷹嘴崖後築起營壘,洛水兩岸的烽火台日夜有人值守,一有異動便會燃起狼煙。
對峙的日子裡,小衝突不斷。邢國騎士會在深夜放箭騷擾,洛軍則用投石機將捆著硫磺的草人投到對方營中,點燃帳篷;對方派小隊襲擾糧道,陳峰便讓人在必經之路挖陷阱,上麵鋪著樹枝偽裝,三天內擒了十七名斥候。
最驚險的一次,是邢國百夫長帶著五十人偷襲烽火台。守台的十名洛軍士兵拚力抵抗,用滾木砸退三波進攻,直到陳峰帶著騎兵趕到。激戰中,陳峰的長槍刺穿了百夫長的咽喉,卻被對方臨死前擲出的短斧劈開護肩,鮮血染紅了半邊甲胄。
"郡王!"秦霜趕來包紮時,手指都在顫抖。陳峰按住她的手,望著烽火台上重新燃起的狼煙,那是平安的信號,也是戒備的象征。"告訴各營,"他聲音有些沙啞,"今夜加倍值哨,邢國不會善罷甘休。"
寒風吹過柳林,新栽的樹苗在風中搖晃。陳峰知道,這場邊境摩擦隻是開始,邢國與孟國的勾結、日漸緊張的局勢,都預示著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但他握緊手中的長槍,看著身後嚴陣以待的將士和穩固的營壘,心中自有底氣,隻要守住這道邊界,守住百姓安寧,哪怕戰至最後一人,也絕不後退半步。
通知高宏馬上派一個營的火槍兵支援我們,得讓他嘗嘗厲害,陳峰掐滅了手中的煙頭吩咐著。
鷹嘴崖對峙的第七夜,陳峰在軍帳中反複擦拭著手中的54。此刻卻被他摩挲得溫熱。帳外傳來更夫的梆子聲,三短一長,是夜巡士兵的暗號,而邢國營地的篝火又往北推進了半裡,火星在黑暗中明明滅滅,像群伺機而動的狼。
"郡王,高宏的信!"親兵掀簾而入,羊皮信卷還帶著馬汗的腥氣。陳峰展開一看,字跡潦草卻力透紙背:"火銃營三千兒郎已過洛水,三日後卯時抵鷹嘴崖,攜新式彈藥百箱,待命!"他指尖重重敲在"新式彈藥"四字上,那是摻了硫磺和鐵砂的霰彈,近距離噴射時,威力堪比小型投石機。
次日清晨,邢國騎士又來挑釁。他們在界碑旁豎起木靶,用洛軍俘虜的頭盔當靶子,一箭射穿盔頂,笑聲順著河穀飄來。狼頭按捺不住怒火,提著陌刀就要衝陣,被陳峰死死拉住:"再等等,讓他們再多笑三天。"他望著邢國營地飄揚的黑狼旗,忽然對傳令兵道:"讓夥房多備些烈酒,火銃營的弟兄們路上定是凍壞了。"
第三日卯時,天邊剛泛起魚肚白,洛水南岸傳來沉悶的腳步聲。陳峰登上了望塔,隻見晨霧中出現一片黑壓壓的陣列,三千火銃兵穿著統一的皮製胸甲,肩上扛著兩米長的燧發槍,槍管在曦光中泛著冷光。為首的高宏一身灰布短打,腰間彆著試槍用的鉛彈模具,見了陳峰便扯開嗓子笑:"郡王,您要的"鐵炮"來了!"
火銃營的紮營速度快得驚人。士兵們不用鐵鍬,直接用特製的鐵釺紮入土中,轉眼便立起三百個支架,火銃斜架其上,槍口統一瞄準北方。高宏掀開彈藥箱,裡麵整齊碼著油紙包:"這是霰彈,一包裡有十二粒鐵砂;這個是實心彈,能打穿三層皮甲;還有這個..."他舉起個陶罐,"燃燒彈,砸著就著,專燒帳篷!"
陳峰最關心的是射程。高宏當即讓人在百步外立起木板,親自裝填彈藥:咬開火藥包,倒出部分火藥在藥池,剩餘的倒入槍管,再塞進鉛彈和油紙,最後用通條壓實。"看好了!"他扳起擊錘,瞄準,扣動扳機——"轟"的一聲巨響,硝煙彌漫中,百步外的木板應聲炸裂,碎片飛濺出三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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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洛軍陣中爆發出歡呼。邢國營地的哨兵顯然也聽到了動靜,黑狼旗下的人影晃動,很快,三百名騎士簇擁著個戴金盔的將領出營查看,正是邢國邊軍統領耶律烈,他在馬上用馬鞭指著火銃營,不知在罵些什麼。
讓弟兄們熟悉地形。"陳峰對高宏道,"左翼是蘆葦蕩,適合伏擊;右翼鷹嘴崖,可架十門抬槍;正麵開闊地留兩千人列陣,聽我號令再開火。"他看著火銃兵們擦拭槍管的認真模樣,忽然想起半年前在鐵匠營,高宏為了調試擊錘彈簧,手指被夾得血肉模糊,卻咬著牙說:"不磨利了爪子,怎麼撕碎豺狼?"
辰時三刻,邢國大軍果然動了。耶律烈親率五千騎兵,列成楔形陣衝鋒,玄色皮甲在陽光下連成一片黑潮,馬蹄聲震得地麵發顫,連洛水都泛起細碎的波紋。他們顯然沒把那些"鐵管子"放在眼裡,前排騎士還在炫耀著繳獲的洛軍旗幟,笑聲在風中扭曲成刺耳的哨音。
"穩住!"高宏的吼聲蓋過馬蹄聲。火銃兵們單膝跪地,槍管架在支架上,手指扣在扳機旁,呼吸均勻得像一排雪鬆。陳峰站在高台上,紅旗高舉,目光死死盯著衝鋒的騎陣,他在等最佳射程,七十步,這是霰彈威力最大的距離。
"放!"紅旗驟然揮下。
三千支火銃同時轟鳴,震得人耳膜生疼。硝煙瞬間籠罩了整個陣地,像團灰白色的濃霧,其中夾雜著鉛彈破空的尖嘯。衝在最前的邢國騎兵像被無形的巨手拍中,人仰馬翻,玄色皮甲被霰彈撕開一個個血洞,鐵砂嵌進皮肉,帶出紅的血、白的骨。最慘烈的是前排的百夫長,被一顆實心彈正中胸口,整個人從馬上飛出去,撞在後麵的騎士身上,兩人一起滾進泥裡,再也沒站起來。
"裝彈!"高宏的吼聲從硝煙中傳出。火銃兵們動作麻利得像機器:清膛、裝火藥、塞鉛彈、壓實、扳擊錘,整個過程不超過二十息。而邢國騎兵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打懵了,衝鋒的陣型亂成一團,有的勒馬後退,有的還在往前衝,擠作一團。
"第二輪,霰彈!"陳峰再次揮旗。
又是一輪轟鳴。這次的硝煙裡混著慘叫和戰馬的嘶鳴,邢國騎兵的陣型徹底潰散,後麵的騎士試圖掉頭,卻被前麵的屍體絆倒,人踩馬踏,亂成一鍋粥。耶律烈的金盔在亂軍中格外顯眼,他揮舞著長柄斧砍殺後退的士兵,卻擋不住潮水般的潰逃,自己的坐騎也被流彈擊中,前腿一軟,將他掀翻在地。
"騎兵跟我衝!"陳峰翻身上馬,玄鐵長槍直指邢國大營。狼頭率領的五百輕騎如離弦之箭,從火銃兵陣列的縫隙中衝出,馬蹄踏過邢國騎士的屍體,濺起的血珠在陽光下連成紅線。而火銃兵則分成三隊,一隊原地警戒,另外兩隊扛著槍往前推進,槍管裡還冒著青煙,卻已開始新一輪裝彈。
耶律烈掙紮著爬上另一匹戰馬,見洛軍騎兵殺來,怒吼著揮斧迎戰。他的長斧確實勇猛,接連劈翻三名洛軍騎士,卻沒注意側麵衝來的高宏。這位火銃營統領此刻提著支短銃,在三十步外扣動扳機,鉛彈擦著耶律烈的胳膊飛過,打在他身後的旗手身上,黑狼旗轟然倒地。
"撤!回主營!"耶律烈見勢不妙,調轉馬頭就跑。殘餘的邢國騎兵跟著他往大營逃,卻被火銃兵的第三輪齊射擊中後背。這次高宏用了燃燒彈,陶罐在空中炸開,硫磺粉混著火星落在帳篷上,乾燥的帆布瞬間燃起大火,風助火勢,很快便將半個營地燒成火海,糧草垛子爆炸的悶響此起彼伏,黑煙滾滾直衝雲霄。
陳峰沒有窮追。他勒住馬韁,看著邢國殘兵狼狽逃竄的背影,對高宏道:"派五十人去蘆葦蕩,清理潰散的小股騎兵。"火銃兵們此刻正忙著用鐵釺撬開邢國的彈藥箱,裡麵的箭矢和短斧散落一地,而被俘虜的洛軍士兵跪在地上,看著那些冒煙的鐵銃,眼淚混著泥水流滿臉龐。
午後的陽光穿透硝煙,照在火銃營的陣列上。槍管上的血跡漸漸凝固,變成暗褐色,而士兵們正用布仔細擦拭著武器,動作輕柔得像在嗬護珍寶。高宏遞給陳峰一把繳獲的邢國短斧,斧刃上還刻著"邢"字:"郡王您看,這鐵料雜質太多,劈砍還行,遇上咱們的火銃,就是塊廢鐵。"
陳峰掂了掂斧頭,突然扔進旁邊的火堆:"讓鐵匠營的弟兄們熔了,回爐重造,給火銃兵做護心鏡。"他望著遠處漸漸消失的邢國潰兵,忽然想起昨夜高宏說的話:"這些鐵管子,不隻是武器,是讓弟兄們少流血的底氣。"
三日後,邢國送來求和文書。使者跪在帳前,將耶律烈的佩劍雙手奉上,劍身還留著火銃彈的凹痕。文書上寫得謙卑:"願歸還劫掠的牛羊,賠償柳樹損失,退出界碑以北十裡,永不再犯。"陳峰看罷,在末尾添了一句:"若再越界,燧發槍不認使者。"
火銃營的士兵們在柳林裡埋鍋造飯,槍管斜靠在新栽的柳樹上,樹下的泥土裡還能挖出彈丸的碎片。高宏正給新兵演示裝彈技巧,手指翻飛間,鉛彈已穩穩入膛:"記住,這玩意兒怕潮,晚上睡覺要揣在懷裡,比婆娘還金貴。"引得周圍一陣哄笑。
"留五百火銃兵守鷹嘴崖,"陳峰對高宏道,"其餘人隨我回開平。"他知道,這次勝利隻是暫時的,邢國開春回和孟國卷土重來的,不過這幾個月可以好好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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