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紙坊春聲_我在古代當鎮令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48章 紙坊春聲(1 / 1)

芒種剛過,洛水兩岸的蘆葦長得比人高,青黃的穗子在風裡搖出細碎的響。陳峰帶著幾個老匠人站在河灘上,指尖劃過蘆葦稈,表皮的絨毛蹭得指腹發癢。"就用這個,"他捏斷一根蘆葦,截麵露出雪白的髓,"杆粗,纖維足,比用樹皮省勁。"

造紙的第一步是選材。除了蘆葦,陳峰還讓人收集了桑樹皮和舊麻線,桑樹皮纖維堅韌,能讓紙張更結實;舊麻線泡軟後搗成漿,能增加紙的綿密感。這些原料被堆在河邊的空地上,像座小山,散發著草木的腥氣。

浸料的池子是新挖的,用石灰和黏土糊了內壁,防止滲水。陳峰指揮著家丁把蘆葦和桑樹皮切成尺許長的段,一層原料一層石灰地碼進池裡,最後注滿洛水。"泡夠四十天,"他給池邊插了塊木牌,上麵刻著浸泡的日子,"讓石灰把纖維泡軟,到時候一搓就碎。"

看管料池的是從南邊請來的老紙匠周伯,據說祖上三代都以造紙為生。他每天都要往池裡撒些草木灰,說是能加速原料腐爛。"這就像發麵,"周伯蹲在池邊,用竹竿攪動著冒泡的料漿,"得讓它慢慢發酵,急不得。"

陳峰常來料池邊看。起初是青黃的蘆葦稈,泡到二十天就變成了深褐色,用手一捏,外層的皮像爛泥似的脫落。周伯撈起一段桑樹皮,在手裡搓了搓,纖維絲絲縷縷地散開,像團灰白的棉絮:"快了,再等十天,就能搗漿了。"

幾天後料池裡的原料已經爛得能用手捏碎。家丁們用木耙把料渣撈出來,堆在石板上晾曬,水汽蒸騰中,彌漫著股酸腐的氣味,惹得路過的孩童捂著鼻子跑。

"得洗三遍。"周伯指揮著用水衝洗料渣,直到流出的水變清。洗乾淨的料渣被裝進石臼,等著搗成紙漿。石臼是新鑿的,足有半人高,搗漿的木槌有三十斤重,要兩個壯漢輪流掄才使得動。

陳峰讓人做了個省力的木架,把木槌吊在架子上,用腳蹬著踏板帶動槌頭起落,效率比純用手掄快了一倍。"這樣一天能多搗兩石料。"他踩著踏板示範,木槌落下時,石臼裡的料渣發出"咚咚"的悶響,震得腳下的石板都在顫。

搗好的紙漿像團灰白色的棉絮,被倒進大木桶裡,加清水攪勻。周伯往桶裡撒了些滑石灰,說是能讓纖維更好地結合。"這一步叫"打槽","他用長木棍攪動紙漿,漿水在桶裡轉著圈,"漿要勻,不能有疙瘩,不然造出的紙會有洞。"

陳峰看著漿水裡懸浮的纖維,忽然想起秦霜繡活用的絲線。"能不能加些顏色?"他問。周伯愣了愣,說可以試試用植物染色。第二天,他就讓人采來茜草和梔子,熬出紅、黃兩種染料,加進紙漿裡。染過的紙漿在桶裡泛著淡淡的紅或黃,像摻了花汁的湖水。

抄紙用的竹簾是最講究的。竹絲要選兩年生的淡竹,劈得細如發絲,再用絲線編織成簾,竹絲間的縫隙要均勻,才能抄出平整的紙張。周伯手裡的竹簾已經用了十年,竹絲被磨得發亮,邊緣卻依然挺括。

"像這樣,"周伯站在漿桶邊,雙手端著竹簾浸入漿中,再平穩地提起,多餘的漿水順著竹簾的縫隙流回桶裡,簾麵上留下一層薄薄的紙漿,"力道要勻,快了慢了都不行。"

陳峰學著他的樣子試了試,剛把竹簾放進桶裡,手就抖了,提起時紙漿厚薄不均,邊緣還缺了個角。"得練半個月才行。"周伯笑著接過竹簾,又抄了一張,動作行雲流水,簾麵上的紙漿薄得像層蟬翼。

抄好的濕紙被小心翼翼地扣在木板上,一層紙一層布地疊起來,直到疊到半人高,再用重物壓上,擠出裡麵的水分。壓好的紙坯要一張張揭開,貼在牆上晾曬。陳峰讓人在紙坊的牆上糊了層光滑的石灰,這樣紙乾了以後容易揭下來,還不會沾掉紙毛。

陽光透過紙坊的窗欞,照在貼滿濕紙的牆上,紙麵漸漸由白轉黃,水分蒸發時,紙頁微微收縮,發出細碎的"沙沙"聲。周伯每天都要翻曬兩次,說是能讓紙張乾得更均勻。"你看這張,"他指著一張染了茜草紅的紙,陽光透過紙麵,紅色變得透亮,像塊薄如蟬翼的紅綢,"能用來寫喜帖。"

曬乾的紙還不能用,得經過砑光才會光滑。砑光用的是塊光滑的鵝卵石,裹在布裡,在紙麵上反複摩擦。"力道要輕,像撫摸嬰兒的皮膚。"周伯示範著,鵝卵石劃過紙麵,發出"滋滋"的輕響,原本有些粗糙的紙麵漸漸變得平滑。

陳峰讓人做了個木架,把鵝卵石固定在架上,像個小型的碾子,推動架子就能砑光,比用手磨省勁多了。"這樣一天能砑五百張。"他推著木架來回走,紙麵上的纖維在壓力下變得緊實,透出溫潤的光澤。

最後一步是裁切。周伯用一把特製的長刀,將紙張按尺寸裁開。刀要快,下刀要準,不然會把紙裁歪。"寫字的紙裁成三尺長,兩尺寬,"他邊裁邊說,"記賬的紙可以小些,省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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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批紙造好那天,陳峰讓人送到書房。秦霜拿起一張染了梔子黃的紙,用毛筆蘸了墨試寫,筆尖劃過紙麵,流暢不滯,墨色均勻,比往常買的粗麻紙好用多了。"這紙真不錯,"她笑著遞給陳峰,"比你上次讓人買的強十倍。"

陳峰接過紙,指尖撫過光滑的紙麵,能感覺到纖維的紋理。他忽然想起戰場上傳遞軍情的布條,那些粗糙的麻布常常磨破手指,字跡也容易暈開。"再多造些,"他對周伯說,"給斥候營的弟兄們用,寫軍情方便。"

應該整點豬肉吃,陳峰早起嘟囔著,吃過早飯後的陳峰一大早便帶著家丁去了鎮東的屠宰坊,那裡拴著十幾頭肥碩的年豬,都是秋收後精心催肥的,膘厚肉實,正是做臘肉的好料。

“要肋條和後腿。”陳峰指著最壯的那頭豬,屠夫手起刀落,鮮紅的豬肉帶著熱氣墜地,油花在肌理間分布得勻勻當當。秦霜跟在後麵,手裡提著個竹籃,裡麵是早就備好的鹽、花椒和八角,“肋條做臘肉,後腿剁成丁灌香腸,正好。”

肉抬回王府時,廚房的大石板已經用熱水燙過,泛著潮濕的光。秦霜指揮著家丁把肉切成半尺寬的條,肋條肉帶著三指厚的膘,紅白相間像瑪瑙;後腿肉則切成小指肚大的丁,拌上薑末和碎蒜,腥氣立刻被壓下去不少。

“鹽要炒過才香。”秦霜把粗鹽倒進鐵鍋裡,小火慢炒,直到鹽粒泛黃,再拌進碾碎的花椒、八角和少量硝石,“硝石不能多,抓一小把就行,能讓肉紅亮,還不容易壞。”陳峰湊過去聞,花椒的麻香混著鹽的鹹,嗆得他打了個噴嚏,惹得秦霜笑著往他手裡塞了塊冰糖:“嘗嘗甜的,壓一壓。”

最費功夫的是處理腸衣。秦霜讓人取來新鮮的豬小腸,用清水反複衝洗,再用筷子撐開,往裡麵灌麵粉水,揉搓片刻後倒掉,如此反複五六次,直到腸衣變得透亮,聞不到半點腥氣。“灌香腸的腸衣要薄,”她捏著洗好的腸衣對著光看,“透光才說明洗乾淨了,灌出來的腸才會脆。”

醃製臘肉的大陶缸早就備在廊下,缸底鋪著層炒好的鹽料。陳峰戴著手套,把切好的肋條肉一條條放進缸裡,秦霜則用手抓著鹽料往肉上抹,指尖劃過肉皮時,能感覺到豬皮的韌勁。“每一寸都要抹到,”她邊抹邊說,“尤其是肉縫裡,不然會壞。”

肉在缸裡碼得整整齊齊,一層肉一層鹽料,最上麵再壓塊青石,借著重量讓鹽味更快滲入。“要醃夠七天,”秦霜在缸沿貼了張紅紙,上麵寫著醃製的日子,“每天都要翻一次,讓每塊肉都醃得均勻。”陳峰自告奮勇負責翻肉,第二天伸手進缸時,指尖觸到的肉已經泛出淡淡的粉紅,鹽料化成的水浸到肉的一半,帶著股鹹香。

灌香腸的活兒更熱鬨。陳峰把拌好的肉餡裝進漏鬥,秦霜則捏著腸衣的一頭,讓肉餡順著漏鬥慢慢流進去。“彆灌太滿,”她時不時用針紮下腸衣,放出裡麵的空氣,“不然曬的時候會裂。”陳峰手勁沒輕沒重,灌壞了好幾截腸衣,秦霜便從後麵握住他的手,教他慢慢推漏鬥,掌心的溫度透過布套傳過來,暖得他手腕發軟。

灌好的香腸像串沉甸甸的紅瑪瑙,掛在竹竿上瀝水。秦霜用棉線把香腸每隔半尺係成一段,針腳打得細密,“這樣曬的時候容易乾,吃的時候也好掰。”她係繩時,發梢垂在陳峰手背上,帶著皂角的清香,混著肉餡的油氣,竟比廚房的熏香還醉人。

第七天,臘肉終於醃好了。陳峰和家丁合力抬開青石,肉香混著鹽香撲麵而來,每塊肉都變成了深紅色,用手按下去緊實不鬆散。“可以曬了。”秦霜用清水把肉表麵的鹽料衝洗乾淨,再用布擦乾,“先曬三天太陽,讓水分收一收。”

王府的曬穀場拉起了好幾根麻繩,臘肉和香腸並排掛著,在陽光下泛著油光。陳峰每天都要去翻曬,讓肉的兩麵都曬得均勻。到了傍晚,他會把肉收進廚房,怕夜裡的露水打濕。“曬到表皮發緊,用手摸不粘手就行。”秦霜捏著塊臘肉的邊角,那裡已經開始出油,油珠順著肉皮往下滴,在地上積成小小的油點。

接下來是熏製。廚房後麵的空地上搭起個簡易的熏棚,底下燒著鬆木和柏樹枝,上麵架著鐵架,臘肉和香腸掛在架上,被濃煙裹著。“要用慢火熏,”陳峰往火堆裡添了把鋸末,煙立刻濃了起來,帶著鬆木的清香,“熏夠兩天,肉裡才會有煙香。”

熏棚裡的煙濃得化不開,陳峰和秦霜每隔半個時辰就要進去翻一次肉,不然會熏得發黑。秦霜用布巾捂著口鼻,睫毛上沾著細小的煙塵,像落了層霜。陳峰替她拂去肩上的煙灰,指尖擦過她的耳垂,惹得她往旁邊躲,卻被熏棚的木柱絆了下,撞進他懷裡。煙味混著她發間的清香,竟生出種彆樣的暖意。

熏好的臘肉變成了深褐色,表皮帶著層油亮的膜,用指甲刮一下,能聞到鬆木的焦香。香腸則脹得圓滾滾的,用手捏一捏,緊實得能感覺到裡麵的肉丁。秦霜割下一小段香腸,蒸好後切成片,粉紅的肉丁裡嵌著油花,咬一口,鹹香中帶著微麻,肉汁在舌尖炸開。“成了。”她遞了片給陳峰,眼裡的笑意比香腸還甜。

熏好的臘味要掛在通風的屋簷下陰乾。陳峰讓人在廚房的房梁上釘了排木鉤,臘肉和香腸分門彆類掛著,風穿過時,肉乾輕輕搖晃,油珠滴在下麵的瓷盆裡,積成薄薄一層。“能存到開春,”秦霜數著掛著的臘味,“夠咱們吃,還能給弟兄們分些。”

王府請了張婆和幾個軍屬來吃飯。秦霜蒸了盤臘肉,切得薄如紙,在碟子裡碼成花形,又炒了盤香腸丁,配著青蒜,香得能勾人肚裡的饞蟲。張婆夾了塊臘肉放進嘴裡,眯著眼讚歎:“比城裡鋪子賣的還香,這肉熏得透,嚼著不費牙。”

陳峰給老周夾了段香腸,老周嚼著說:“明年要是打仗,帶著這臘味行軍,比乾糧強多了。”秦霜笑著接話:“到時候多做些,給弟兄們裝在行囊裡,餓了就割一塊,又頂飽又省事。”

飯後,秦霜把多餘的臘味切成小塊,用油紙包好,放進陶罐裡,再撒上把花椒,說是能防蟲。“給遠山表哥和高宏各裝一罐,”她對陳峰說,“他們在軍營,怕是吃不上這麼好的臘味。”陳峰點頭,看著陶罐裡油亮的臘味,忽然覺得這寒冬也沒那麼難熬了——有暖閣,有煙火,有身邊人,還有這滿廚的臘香,日子就像這醃透的臘肉,越嚼越有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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