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的初雪如柳絮般簌簌飄落，在東宮琉璃瓦上織就一層素白薄毯。李承乾裹著嵌金線的團龍紋錦袍，倚在九曲回廊的朱漆廊柱旁。他嗬出的白霧在冷空氣中凝成細小冰晶，落在廊下懸掛的冰棱上，折射出細碎而璀璨的光斑。自從科舉改革在各州府試行，已有寒門學子的策論答卷送到禦前，看著那些新穎的治國見解，陳軒緊繃許久的神經終於稍稍放鬆。
“殿下，皇後娘娘請您今日去顯德殿用午膳。”小福子裹著狐裘匆匆跑來，發梢還沾著雪粒，呼出的白氣在眉睫上凝成霜花，“說是新得了南方進貢的糯米，還特意留了您最愛吃的蜜漬櫻桃。”
李承乾眼睛一亮，想起前世在紀錄片裡見過的唐代美食，腹中頓時泛起饞意。他快步穿過覆雪的宮道，踏過雕花門檻時，一股裹挾著稻米清香的暖意撲麵而來。顯德殿內，鎏金獸首香爐中升起嫋嫋龍腦香，長孫皇後身著月白纏枝蓮紋襦裙，正倚在嵌螺鈿的貴妃榻上，背後是雙麵透空雕仕女屏風，見他進來，眉眼彎成溫柔的月牙："快過來，今日這粥可是用了三個時辰，熬煮得軟糯，正合你口味。”
尚食局的宮人魚貫而入，青瓷碗裡盛著乳白的糯米粥，表麵卻凝著層薄薄的油皮。陳李承乾剛嘗了一口，眉頭不自覺皺起——粥底雖綿密，卻少了幾分熱氣騰騰的鮮潤，回味還有股淡淡的焦糊味。再看長孫皇後手邊的粥碗，也隻動了寥寥數勺。
“母後可是覺著這粥不好吃？”李承乾放下銀匙，目光掃過殿角還在煨著的銅爐，突然想起現代食堂常用的保溫蒸籠，“兒臣倒是有個法子，或許能讓這粥更香。”
長孫皇後放下青瓷碗，唇角揚起一抹笑意：“哦？我兒又得了仙人指點？”自科舉之事後，她雖不信怪力亂神，卻總愛打趣兒子的奇思妙想。
李承乾狡黠地眨眨眼，轉身對候在一旁的尚食局女官說道：“去取兩個大小不同的蒸籠，再準備些紅棗、枸杞和桂圓。”待宮人將物件取來，他挽起袖口，"待宮人將物件取來，他擼起袖口，露出腕間皇後親手所織的護腕，動作利落地將糯米與清水按比例倒入小蒸籠，又在大蒸籠注入沸水，把小蒸籠穩穩架在中央，"這叫雙層蒸屜，外層的水持續沸騰，內層的粥就能均勻受熱，既不會糊底，也能始終保持溫度。"
說話間，他抓了把去核紅棗和枸杞撒進粥裡，又剝了幾顆桂圓點綴其上：“這些食材既能提味，又能補氣血，最適合母後在冬日食用。”
殿內眾人屏息凝神，看著銅爐中騰起嫋嫋白霧，甜香混著米香漸漸彌漫開來。半個時辰後，李承乾掀開蒸籠，熱氣裹挾著馥鬱香氣撲麵而來。原本乳白的米粥染上紅棗的淡紅，枸杞和桂圓漂浮其間，宛如琥珀墜在雲霞裡。
長孫皇後輕抿一口，眼中閃過驚豔之色：“竟比尋常做法鮮潤數倍，入口回甘，當真妙極！”她轉頭看向尚食局的尚食女官，“記下這法子，明日起在禦膳房推行。往後各宮用膳，都要這般精心。”
女官們紛紛行禮稱是，目光裡滿是驚歎。李承乾見狀，又想起現代養生食譜，索性問宮女要來紙筆，將桂圓紅棗粥的做法和注意事項細細寫下：“除了這幾樣，還可依時節加入百合、蓮子。若是夏日，加些綠豆、薏仁，便是消暑佳品，秋季配以蓮子養心，若是給年幼的弟妹們食用，可加些健脾的山藥。”
太子改進粥品的消息像長了翅膀般傳遍六宮。次日晨起，掖庭宮的尚食局便派人來求食譜，連素來不喜甜食的李世民，都在批閱奏折時傳旨要嘗鮮。那日午後，李承乾正帶著李泰和長樂在禦花園堆雪人，小太監急匆匆跑來："太子殿下，陛下召您去禦書房，說是要嘗嘗您改良的粥品！"
禦書房內，李世民身著常服，案頭擺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桂圓紅棗粥。見李承乾進來，他指了指案前的繡墩："乾兒也坐下，陪朕嘗嘗。"李承乾挨著父皇坐下，看著李世民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劍眉漸漸舒展："果然不同凡響，這粥既有米香，又帶著紅棗的甜，還有股說不出的暖意。"
李承乾笑道："兒臣想著，冬日裡喝些溫補的粥，既能暖身，又可養生。父皇每日操勞國事，更該多補補身子。"李世民聞言，伸手揉了揉他的發頂："你這孩子，總是貼心。"李承乾心想——這些在現代稀鬆平常的生活智慧，放在千年前的大唐，倒成了驚世駭俗的奇招。
三日後，尚食局突然送來個檀木食盒。李承乾打開一看，竟是個精巧的雙層銀蒸籠，外層鏨刻著纏枝蓮紋，內層底部刻著細小的"乾"字暗紋。小福子在旁咋舌："這可是尚方監新製的物件，據說用的是波斯進貢的精銀，邊緣還鑲著南海珍珠！
正說著，長孫皇後身邊的宮女急匆匆跑來：“殿下，娘娘請您去禦花園！說是按您教的法子做了冰酪，讓您嘗嘗合不合口味。”
李承乾趕到時，隻見白玉石桌上擺滿青瓷小碗，盛著牛乳、葡萄、蜜瓜等各色冰酪。長樂公主正圍著桌子蹦蹦跳跳，李泰則踮著腳，眼巴巴地望著碗裡的冰酪。長孫皇後手持銀匙，眉眼含笑：“你教尚食局用雙層蒸屜隔水加熱牛乳，又說加些果漿能提味。本宮想著，夏日消暑用冰鎮的想必更好，便讓他們試了試。如今雖是冬日但也可嘗鮮，不過你們要少食，莫要壞了肚子”
李承乾嘗了口葡萄冰酪，酸甜冰涼在舌尖化開，恍惚間竟有幾分現代冰淇淋的滋味。他望著皇後眼中期待的神色，突然意識到，自己不經意間的小改變，正悄然影響著宮廷生活。
“母後聰慧，這冰酪比兒臣想得還要絕妙！”李承乾由衷讚歎，“若是將這方子流傳出去，長安百姓夏日也能得此清涼。”
長孫皇後微微一怔，隨即撫掌而笑：“我兒這腦袋裡，裝的儘是稀奇想法。明日便讓尚食局擬個告示，將這冰酪做法傳去東西市，也算是宮裡給百姓的恩惠。”
暮色漸濃時，李承乾漫步在回宮的路上。禦花園的梅樹開得正好，暗香浮動間，他聽見路過的宮女竊竊私語：“聽說太子殿下連吃食都有巧思，前兒個還教廚房做了新式糕點，說是叫什麼"雪花酥"！可不是嘛，跟著殿下有口福，指不定哪天還能嘗到更稀奇的東西呢！”
雪又開始零星飄落，李承乾望著漫天飛絮，心中暖意翻湧。從科舉改革到禦膳改良，這些看似瑣碎的小事，正如同春日的細雨，潤物無聲地改變著大唐的模樣。而他，將繼續用千年後的智慧，在這盛世畫卷上，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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