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的技術部辦公室，隻有陸則衍的電腦屏幕亮著。鍵盤旁的黑咖啡已經涼透，杯壁凝的水珠順著桌沿往下滴，在桌麵上暈出小小的圈。他正對著代碼界麵調試參數，指尖剛落在回車鍵上，屏幕右下角突然跳出個紅色警報——像暗夜裡突然亮起的煙頭，閃了三秒就滅了。
“又來？”陸則衍挑眉，指尖在觸控板上劃了下，調出安全日誌。日誌裡的記錄像串整齊的腳印：21703，異常ip嘗試批量訪問用戶數據庫；21705，係統識彆“訪問頻率超出正常範圍”，自動觸發攔截；21710，連接被切斷，攻擊源ip被臨時封禁。全程10秒不到，快得像用指尖撚死了隻落在鍵盤上的蚊子。
他端起涼咖啡抿了口，苦澀漫開時，目光落在屏幕左側的“安全協議”文檔上。文檔裡的“數據傳輸加密”“存儲加密”“訪問權限分級”用熒光筆標著黃，是蘇懷瑾上次來技術部時圈的——她當時指著“存儲加密”問：“是不是像把用戶的舌苔照鎖進帶三道鎖的鐵盒子？”陸則衍現在看著，覺得這比喻挺準。
“不隻是鐵盒子。”他對著空氣解釋，像在給蘇懷瑾複命，“這是銀行級的加密算法，盒子本身是防磁的，鑰匙要兩個人同時插才能擰開。就算有人把服務器搬走，沒密鑰，看到的也隻是堆亂碼——比老中藥鋪的抽屜還嚴實，那些抽屜至少還能撬開，這個撬不開。”
他點開用戶數據庫的訪問記錄，最近一周的記錄裡，隻有三條帶“蘇懷瑾+陸則衍”的雙授權標識——都是給長期複診的老患者調方子時調的檔案。技術部的小夥子們常開玩笑：“陸哥，咱們這權限，還不如前台抓藥的阿凱——他至少能摸到真藥材，咱們連用戶舌苔照都看不著。”
這話沒說錯。上次有個實習生想調份舌象數據做研究，係統連彈三次“權限不足”，最後還是陸則衍親自去申請，蘇懷瑾在問診室裡遠程授權，才拿到脫敏後的模糊樣本——樣本裡的舌苔顏色、齒痕都做了處理，像被蒙上了層薄紗。
上午十點，趙小胖在直播間舉著手機轉圈時，正好拍到技術部的“安全測試”現場。穿格子衫的技術員小張正對著電腦敲代碼，屏幕上跳著“嘗試破解用戶數據加密”的進度條，旁邊的計時器已經走到28分鐘。
“家人們看好了！”趙小胖把鏡頭懟到屏幕上，彈幕裡立刻刷起“能破開嗎”“我存了體檢報告，有點慌”。他笑著擺手：“慌啥？瑾姐說了，咱們這防火牆，比河坊街老鎖匠打的銅鎖還靠譜。”話音剛落，小張的電腦屏幕上跳出行灰字：“權限不足，無法解密”。
彈幕瞬間熱鬨起來：“真破不開！”“我奶奶的高血壓記錄存這兒，我放心了”。有個id叫“陳皮泡水”的用戶發了條長彈幕：“上次某健康app泄露數據，我第一時間把所有報告轉到仁濟堂小程序——就衝他們連遠程開方都不肯，怕擔責任，就肯定不會拿咱們的數據亂來。”
這條彈幕被趙小胖念出來時，蘇懷瑾正在整理用戶反饋。反饋表裡夾著張打印的留言，是位獨居老人寫的：“我把遺囑存在‘家庭藥箱’的私密筆記裡了。兒子在國外，家裡保險櫃鑰匙他帶不走，存在小程序裡，我能隨時改，還不怕被人翻到——比保險櫃放心。”老人的字跡顫巍巍的，末尾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笑臉。
“這才是最難的信任。”蘇懷瑾把紙條放進“用戶故事”文件夾，裡麵已經攢了不少——有媽媽記錄的孩子生長曲線，有上班族存的年度體檢報告，還有像這位老人一樣，存了私密心事的。她想起陸則衍說的“信任邏輯”：當用戶願意把比健康數據更私密的東西交給你時，說明他們信的不隻是技術，是“你不會濫用這份信任”。
下午時，後台收到條特殊的安慰留言，來自那位存遺囑的老人：“聽說有人想偷數據？彆怕，我們信你們。就像我信巷口的老裁縫，他量尺寸時從不亂看，你們存數據時也不會亂看。”下麵跟著一串附和：“對，靠譜比技術先進更重要！”“彆的app總彈廣告，你們連推送都很少，就衝這，我信！”
陸則衍整理數據時，指著“用戶信任度”曲線給蘇懷瑾看：“你看，上次拒絕給某藥企共享匿名數據後，這分就漲了3個點。”曲線在98分的位置平平穩穩，像被精心養護的湖麵。“比不少銀行app還高。”他笑著說，“他們信的不是代碼，是你每次說‘不行’時的底氣——遠程不診脈是‘不行’，不賣數據也是‘不行’。”
蘇懷瑾看著窗外，仁濟堂的銅藥碾就擺在展櫃裡，陽光透過玻璃照在上麵，碾槽裡的藥屑閃著微光。她忽然想起祖父說的“做藥如做人，得守得住心”——以前守的是藥材的真，現在守的是數據的安。
下班前，陸則衍把新打印的“安全說明”貼在小程序首頁。說明裡的漫畫換了新的：鐵盒子上的鎖又多了把，鑰匙分彆在用戶和醫生手裡，盒子旁邊畫著個銅藥碾，配文寫著“老規矩，新守護”。
後台很快有用戶留言：“這漫畫可愛！看懂了——我的數據就像被鎖在老藥櫃裡，放心！”蘇懷瑾看到時，正好收到陸則衍的消息：“剛攔截了今天第三次攻擊，日誌已存檔。”
她回了個“好”，指尖在屏幕上頓了頓，又加了句：“明天帶兩包新到的陳皮，給技術部的小夥子們泡水——守數據辛苦，得潤潤喉。”
夜色漫進辦公室時，陸則衍把蘇懷瑾的消息設成了屏保。屏幕暗下去前，他最後看了眼安全日誌，那些“攔截成功”的記錄像串細密的針腳，把用戶的信任縫得嚴嚴實實。他忽然懂了：所謂防火牆，不隻是代碼築的牆，更是一次次“守住底線”攢下的信任——就像老中醫的口碑，不是靠招牌亮，是靠每次診脈都認真，每次抓藥都實在，日子久了，自然有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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