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路永遠比問人安全,她很快找到槐花巷子,和路邊下棋的老頭兒打聽麻子張三。
出乎預料的,麻子張三不是人販子掮客,他明麵上的身份是……霸占一半鄭州馬桶的挑糞王!
是的,在古代,糞便是重要的肥料,壟斷半城的糞便來源再轉賣更是獲利不菲。是以,麻子張三的□□身份不如開賭場妓院來得“光鮮”,卻細水長流,清白可靠,據下棋的老頭兒說,他婆娘插金戴銀,兩個兒子都在讀書,外麵還養了一個姘頭嘞。
有家有業的人好對付,鐘靈秀沒再繞彎,摸清楚張三家的位置後,等到入夜,輕功爬牆偷溜進去。
三進的青石磚瓦房乾淨整潔,細棉布的床帳隱約透出兩個人影的輪廓。
劍鞘挑開帳子,內力灌注指尖,輕快地點向他婆娘。
點穴這門功夫她學得一般,日常除了止血也沒有太多用途,對付普通人卻很好用,一道內力打進穴道,肌肉會瞬間麻痹,百分之百不能動彈。
她抬起劍鞘戳了戳張三,無情地把他從夢中吵醒。
張三下意識地擺擺手,摸到冰冷後瞬間清醒,二話不說先討饒:“英雄饒命!我婆娘的妝台裡有二十兩銀子,請英雄喝酒。”
“我來向你打聽一個人。”鐘靈秀壓低嗓音,“好好回答,不要敷衍。”
張三在腦海中回憶近日的所見所聞,想不出來得罪過誰,賠笑道:“女俠請問。”
“你認識田伯光嗎?他如今在哪裡?”
張三懸起的心放下了一半,找田伯光麻煩的不是江湖人,就是受害者的親人,不是他仇家尋來的高手,多半無性命之憂。他打起精神,組織語言:“小人不認識田伯光,但知道他的名字,上個月中旬,他在流芳院出現過。”
“現在呢?”
“這段時間……”他斟酌用詞,“有消息說,一位大人物在召集武林人士,意欲除去此害。”
“誰?”
“一位姓鐵的武林前輩,擅長雙刀。”張三說,“他就住在郊外的鐵刀莊。”
沒聽過。
不過,要是消息準確,倒是可以去看看。
鐘靈秀心念電轉,又問:“田伯光知道消息,跑了?”
“呃,恐怕沒有。”張三硬著頭皮說,“雖然我不知道他現在何處,但應該還在鄭州。”
居然不跑?
鐘靈秀低頭思量會兒,問道:“田伯光平時出沒在哪裡?有沒有固定的相好?”
張三道:“小人隻知道他常去流芳院,點蓮花姑娘的次數最多,其餘就不清楚了。”
“很好,希望你說的話都是真的。”鐘靈秀頭回上門逼供,經驗不足,隻能威脅道,“不然……哼!”
張三配合得露出懼怕之色:“是是,小人絕不敢欺騙女俠。”
鐘靈秀隻是沒經驗,不是傻,自然看出他拙劣的表演,但什麼也沒說,一語不發地躍出窗戶。
張三輕輕籲氣,暗暗道,比預想的好對付,看來隻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也可能是武林世家的小姐……他正推測著對方的身份,耳畔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碎裂聲。
他猛然起身,撩開遮蔽視線的帳子,隻見靠在架子床便的案幾布滿裂痕,從桌麵到桌腿,一道道深深的裂紋蔓延開,最終“哢嚓”一聲裂成若乾碎木片,稀裡嘩啦地倒在了地上。
這……聽她的聲音年紀也不大,內力竟有如此功力?張三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忽然慶幸自己沒有說謊。
年紀不大但內力深厚=來曆非凡=有人撐腰=得罪不起。
幸好幸好。
蹲在屋頂的鐘靈秀聽見響動,微微鬆口氣。
她沒經驗,但不傻,外貌武器年齡都沒什麼威懾力的情況下,肯定要露一手,免得對方轉手就把自己賣了。
幸好她的內力雖然不算雄渾,卻綿長持久,不動聲色弄碎一張案幾還是輕而易舉。
希望不至於開出什麼危險的支線。
她又耐心地潛伏大半夜,直到清晨張三一家起床也沒發現什麼異常,這才回旅館補眠。
睡飽,燒餅果腹,蹲守流芳院。
之前沒有相應的情報,觀測也分散,沒發現足夠多的信息,今天一看倒是察覺出許多異樣:流芳院進進出出的江湖人士不少,至少比隔壁妓院多,老鴇時不時皺起眉頭,強撐著笑容接客,似乎擔憂著什麼。
看來蹲守田伯光的人不少,都是那位武林前輩召集來的?
要是能偷聽他們談話就好了,我也進去,和他們套個近乎?不行,妓院的最低消費是100文,沒有錢。
鐘靈秀遺憾地放棄捷徑,悄摸潛入,藏進庭院的樹梢,運轉內力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