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這麼大,從未見過如此紅豔的胭脂。
這若是擦到臉上,不定要多麼好看。
至於香味,更不用提。盒子才剛剛打開,已經香飄數裡,惹得對麵難民都紛紛轉頭。
王崇石這份禮,算是送到了她軟肋上。
她本身漂亮的人,喜得也是能為自己添姿添色的衣飾、妝粉。
更何況胭脂不比簪、鈿、衣、鞋……
那些東西,因為值錢,所以即便落到她手裡,轉頭也會被她家姐兒收繳,然後變賣。
這份胭脂,卻是白玉為盒。
在不喜歡胭脂的人眼中,自然是盒子比胭脂更值錢。
換而言之,盒子給了姐兒,打發的姐兒高高興興,胭脂自然就可以留下。
她目不轉睛的看,真是越看越喜歡。
但她到底是聰明人,如今已經確定王崇石不懷好意,怎敢收他東西,隻怕以後要加倍償還的。
她強迫自己移開目光,忍痛拒絕:
“我家中自有胭脂,足夠使用了,怎敢讓王大官兒破費……”
一句話未了,王崇石已經將那盒胭脂扔到了她懷裡:
“小姐太客氣了。”
“小人由一個挑著貨擔的窮貨郎,眨眼成了個小小的財主,全都是拜諸位所賜。如今獻一盒胭脂給小姐,算得什麼?”
她不得不接住扔過來的胭脂,生怕掉到地上摔壞了、摔灑了。
輕嗅一下,好香啊。
香氣宛轉、沁人肺腑。
心裡已經半妥協,嘴上還在逞強:
“王大官兒,那是你自己的本事,與我們何乾?”
“這樣貴重禮物,我是萬萬不敢……”
嘴上雖然這樣說,手上卻沒有要將盒子扔回去的意思。
王崇石怎會看不出,忙打斷她的話:
“小姐,您是個聰明人,看事情透徹,大概早就看出許多問題,小的也不敢隱瞞,跟您實說了吧。”
“如今整個奴兒乾都在打仗,唯有建州衛太平。小的來時路上,沒少聽人說起,建州衛之所以太平無事,皆賴奄王府諸位公子、小姐之力。”
“所以,小的在奄王府門前建房,在奄王府門前做生意。因為小的知道,唯有這裡最安全。”
“他們逃難的人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自然也是願意在奄王府門前租房、買物什,隻有在這裡,才沒人敢搶奪他們、欺哄他們。”
孟清霞恍然大悟了:
“哦,你是借著我們王府名號做生意,難怪要處處幫襯我們。”
“嗬嗬。”王崇石又擺出一慣的笑容:
“不敢說幫襯,是感激,真情實意的感激。”
讓他這樣一說,所有疑慮全無了。
隻在奄王府門前建房、做生意,又送銀子、送禮物、低價買糧等事,全都說得通了。
難民在奄王府門前買東西,貴雖貴了點兒,但能保證東西買到手就是自己的。
若去彆處買,指不定眨眼功夫便會被彆的難民搶走,到時連個能作主、說理的地方都尋不到。
戰亂之中,糧食最貴。
但安全二字,比糧食還要金貴。
用王崇石的話說,有價無市。
他是看準了難民這個心態,才賴在奄王府門前做生意。
換句話說,他賣的不是貨物,而是安全。
想通這些,孟清霞方才將兩指拈著的胭脂放到手心,小心翼翼的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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