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眾人露宿於一片幽深密林,除了負責守夜的武氏兄弟之外,疲憊不堪的大家夥都睡的極沉。
到了後半夜,鹿清篤由於靈覺敏銳,迷迷糊糊間忽聽得身邊枯草發出輕微窸窣。
他猛地睜眼,黑暗中,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貓著腰,小心翼翼地從他和幾位酣睡的同門身旁繞過,輕手輕腳地向密林深處潛去。
月光透過樹隙,隱約映出來人麵容,正是自己那便宜師父趙誌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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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鹿清篤輕聲喚道,“可是……起夜?”
趙誌敬身形陡然僵住,顯然沒料到鹿清篤如此警醒。
他霍然轉身,夜色中看不清表情,但那雙眸子在昏暗中似乎閃過一絲難以名狀的慌亂與冰冷。
他定定看了鹿清篤一眼,最終什麼也沒說,隻從鼻子裡擠出一聲極其輕微又充滿厭煩的冷哼,轉身更快地消失在濃密樹影之中。
鹿清篤望著他消失的方向,眉頭微蹙。
趙誌敬心胸狹窄、嫉賢妒能由來已久,自他習得《先天功》大放異彩後,這師父便從未給過他半分好顏色。
鹿清篤早已習慣,隻道他是不耐煩與自己同路,此刻多半是不願意搭理自己,也沒多想,搖搖頭,壓下心頭一絲微妙的異樣,便又閉目養神。
一連十餘日亡命般的趕路,終南山那蒼翠巍峨的山影終於映入眼簾,熟悉的道觀輪廓在雲霧中若隱若現。
山門依舊,但如今重陽宮的氣氛卻顯得分外凝滯。
眾人風塵仆仆,滿臉倦容,雖然道袍上沾滿泥汙草屑,誰也顧不上稍事梳洗,一行人腳步倉惶,徑直穿過三重殿宇,直奔後山那最為清幽、專供掌教靜修的精舍。
孫不二早已泣不成聲,郝大通、周伯通也是麵色凝重,屋內青煙嫋嫋,彌漫著濃重的草藥氣息。
丘處機、王處一、劉處玄三位全真宗師皆守候在側。丘處機素來剛硬的麵容此刻寫滿沉痛,王處一緊鎖眉頭,而劉處玄更是臉色蒼白,胸前道袍衣襟處隱有暗紅色血跡滲出,氣息虛浮,顯然帶著不輕的傷勢!
鹿清篤低聲問及旁邊侍立的小師弟,方知在他和郝、孫等全真門人奔波襄陽,助郭靖護城之時,全真教上下亦未置身事外。
雖然陝西已陷蒙古之手,但全真弟子秉承俠義、忠於大宋,於敵後屢屢襲擾蒙軍糧道、焚燒大營,為大宋正麵戰場牽製強敵!
劉處玄正是在月前一次驚心動魄的焚糧行動中,被蒙古大軍包圍,雖然拚死衝了出來,但身上的傷至今仍未痊愈。
精舍之內,一片肅穆死寂。
周伯通、郝大通、孫不二依次走上前去,望著榻上之人,無不身軀微顫,淚光盈盈。孫不二更是掩麵哽咽,幾不能語。
待三位長輩含淚與榻上人簡短話彆,鹿清篤這才輕輕上前,屏住了呼吸。
昔日仙風道骨,氣度雍容的師爺,此刻仿佛被瞬間抽乾了所有精氣神,深陷的眼窩如同枯井,顴骨高高凸起,臉色蠟黃中透著灰敗,躺在薄被下的身軀顯得格外瘦小孱弱。
微弱的呼吸幾不可聞,隻有胸腔微微起伏,證明那盞微弱的生命之火仍在風中搖曳。
鹿清篤心如刀絞,強忍著喉間的堵塞與眼底噴薄的熱意,緩緩跪倒在榻前,伸出顫抖的雙手,緊緊握住了那隻枯槁冰冷的手掌,那入手儘是刺骨的涼意與嶙峋的骨感。
“師爺……”
他俯下身,將臉頰輕輕貼在那粗糙冰涼的掌背上,滾燙的淚水終於抑製不住,無聲地洇濕了雪白的被單,千言萬語堵在心頭,最終隻化作一聲帶著無儘孺慕與哀傷的輕喚。
而那冰涼的手掌的主人,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極其輕微地在他掌心下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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