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總監加班呢？”宋青河推門而入，聲音裡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張立明猛地轉身，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屏幕上的文件名還亮著。
“宋、宋董，我……”張立明的手慌亂地去拔u盤，卻被宋青河搶先一步按住。後者低頭看著屏幕，指尖劃過“次品鋼筋檢測報告”的紅章：“這麼重要的文件，怎麼不通過加密係統流轉？”他突然抬頭，目光如刀，“還是說，您覺得直接拷貝到私人u盤更安全？”
張立明的後背瞬間沁出冷汗，u盤在掌心發燙。宋青河掏出手機，對著屏幕拍了張照片：“淩晨三點拷貝董事長辦公室的機密文件，這流程不合規吧？”他晃了晃手機，“不過彆緊張，我相信張總監是在幫公司查漏補缺。”
監控畫麵裡，張立明的喉結劇烈滾動，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u盤外殼，那裡有老頭樂提前刻好的微型定位芯片。宋青河轉身時，袖口掃過桌上的咖啡杯，濃黑的液體在杯壁留下一圈圈漣漪，倒映著張立明蒼白的臉。
同一時間，張恪的私人郵箱彈出新郵件。他掃過發件人顯示的“張立明”，心跳陡然加速。
附件解壓的瞬間，蠕蟲病毒如沉默的潮水湧入衛城集團的財務係統，“研發費用”欄的數字開始詭異地跳動，八千萬的“賭債支出”像癌細胞般擴散到每個子賬戶。
“衛總，天義的內鬼動手了！”張恪衝進辦公室，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是那份偽造的文件，“陳默果然在用次品鋼筋，還買通了質檢站！”
衛城接過文件，鏡片後的瞳孔在“30次品率”上頓住。這個數字太眼熟了，正是他上周讓張恪在建材采購單上動的手腳。“好個陳默，慌了手腳就把自己的罪證往外賣？”他突然冷笑，“通知媒體，明天頭條就發這個，再配上‘上市企業董事長親自策劃質量事故’的標題。”
窗外的雨聲漸密，張恪沒注意到衛城指尖在“2011年4月31日”的日期上停頓了0.3秒。那個不存在的日期，像顆預埋的炸彈，正等著在輿論風暴中炸響。
宋青河的皮鞋跟在瓷磚地麵敲出回音，直到辦公室門在身後合攏，張立明才敢癱軟在轉椅上。u盤裡的病毒已完成數據植入，此刻正像枚定時炸彈，在兩個集團的財務係統裡等待引爆指令。他盯著屏幕上那份偽造的檢測報告，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張恪在咖啡廳遞來的名片，當時對方說“衛總很欣賞張總監的能力”，卻沒提過要在淩晨三點當這個見不得光的內鬼。
十五公裡外，衛城的指尖劃過文件上的紅章，油墨在台燈下泛著廉價的光澤。他突然抽出自己存檔的建材采購單，對比後發現“30次品率”的手寫數字連筆鋒都一模一樣，這正是他上周讓張恪偽造時用的模板。“陳默這是狗急跳牆了。”他將文件甩在桌上，威士忌在水晶杯裡蕩起漣漪，“以為用我的套路反咬一口，就能洗清自己？”
張恪的手機在褲兜震動，是澳門賭場的催債短信。他慌忙按滅屏幕，目光卻落在文件末尾的通話錄音二維碼上。掃碼的瞬間，變聲器處理過的“陳默”聲音在辦公室響起：“質檢站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30的次品混進去沒問題，出了事算我的。”張恪的後背繃緊，這聲音像極了陳默，卻帶著隻有他知道的瑕疵：尾音的顫音和陳默本人慣用的降調不符。
但衛城沒注意到這點。他調出天義集團科研中心的施工進度，嘴角勾起冷笑：“當務之急是讓股民相信，陳默為了趕工期不惜用次品建材，等股價暴跌。”他的手指劃過屏幕上的“醫藥穀”板塊，“我們就能用半價接手他的核心資產。”
淩晨四點，老頭樂的鍵盤聲在機房回響。
他盯著醫藥穀和蘇信資本的財務係統的實時監控，八千萬的“賭債支出”正以每分鐘新增二十條的速度蔓延，每個子賬戶的研發費用欄都被染成觸目驚心的紅色。“該讓媒體進場了。”他給孟想發去消息，順手將張立明拷貝文件的監控錄像剪裁成15秒gif，畫麵停在u盤插入主機的瞬間，右上角清晰顯示著“2011年6月7日0315”的時間戳。
五點整，財經媒體的頭條準時上線：《天義集團財務總監深夜竊取公司內部機密文件，疑似內部反水》，配圖正是宋青河拍攝的屏幕截圖。評論區瞬間沸騰，股民們發現文件裡的“2011年4月31日”日期錯誤，開始質疑證據真實性。而蘇信資本官網發布的《陳默指使質量造假鐵證》，卻因為同樣的日期漏洞，被眼尖的網友挖出“模板來自2008年舊版財務軟件”。
張恪在衛城辦公室裡來回踱步：“衛總，網友都在說我們的證據有問題，要不要先撤稿？”
“慌什麼？”衛城灌下半杯威士忌，酒精在胃裡燒出灼痛，“輿論需要的不是完美證據，是話題性。隻要‘陳默用次品鋼筋’的關鍵詞上了熱搜，股價就會跌，”他的話突然卡住，因為辦公桌上的衛星電話正在瘋狂震動，接通後傳來財務總監的驚叫：“衛總，所有子公司的研發費用都顯示異常，審計係統被植入了大量賭債記錄！”
張恪的臉瞬間慘白，他想起u盤裡的文件解壓時，殺毒軟件曾彈出過三次警告。衛城盯著電腦屏幕上瘋狂跳動的數字，突然注意到每筆“賭債支出”的發生時間，都精確對應著天義集團科研中心的混凝土澆築節點，這根本不是隨機病毒，而是針對他的精準打擊。
“是蠕蟲病毒。”衛城的聲音裡終於出現裂痕，“專門篡改研發費用，把我們的資金鏈模擬成賭博虧空。”他猛然轉頭看向張恪，“你從哪裡拿到的文件？”
張恪喉結滾動，想起張立明郵件裡那句“緊急絕密，僅限衛總親啟”。此刻他終於明白，那個總是唯唯諾諾的財務總監，不過是陳默手裡的提線木偶，而自己親手接住的，根本不是什麼“內鬼情報”，而是足以引爆蘇信資本的定時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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