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劍鳴,血刀隕
紫霄宮的玉磬敲過三響時,玉皇大帝張興東正立於南天門的雲海之巔。下方人間,秦嶺深處正騰起一股猩紅色的煞氣,那煞氣裹挾著萬千冤魂的哀嚎,竟隱隱有衝破三界結界的勢頭。
“陛下,”托塔李天王捧著戰報急步而來,塔尖的佛光都被那煞氣染得黯淡,“血刀老祖已破秦嶺七十二處鎮魔石,現盤踞在終南山斷魂崖,以活人精血淬煉血刀,方圓百裡已成煉獄。”
張興東望著那道橫貫天地的血光,龍袍上的十二章紋在雲氣中流轉:“那老魔不是被鎮在幽冥十八層嗎?怎會破印而出?”
“據地藏王菩薩奏報,是有人以三千童男童女的生魂為祭,硬生生撕裂了幽冥鎖鏈。”李天王的聲音帶著凝重,“凡間修士已折損七成,天庭派去的雷部神將,也被他血刀所傷。”
張興東抬手按住腰間的佩劍,那劍名“銀淵”,是開天辟地時玄鐵精英所鑄,尋常時候化作玉帶係在腰間。此刻劍身微微震顫,似有龍鳴隱現。他周身的帝氣驟然收斂,化作一身玄色勁裝,玉帶解下時已化作古樸長劍,劍鞘上銀紋流轉,正是銀龍劍客的模樣。
“朕去會會他。”
李天王急道:“陛下三思!血刀老祖的‘血煞刀氣’能汙神仙骨,您萬金之軀……”
“三界安寧,不在帝位高低,而在護佑蒼生。”張興東的身影已融入雲海,聲音從風中傳來,“若天庭眾神都守著淩霄寶殿,這帝位留著又有何用?”
終南山斷魂崖下,血腥味濃得化不開。王曉曉躲在一塊被血染紅的巨石後,懷裡的古箏“流泉”正微微發燙。這琴是她師父臨終所贈,琴身取自千年雷擊桐,琴弦摻了南海鮫綃,能以音波蕩邪祟。可此刻,琴弦震顫得幾乎要斷裂,崖上那道黑袍身影每揮一次刀,就有數十道血光射向山腳,將逃亡的百姓化作飛灰。
“小娘子躲在這裡,是想給老祖我彈支送葬曲嗎?”
陰冷的笑聲從頭頂傳來,王曉曉抬頭,正見血刀老祖懸在半空。那老魔麵如枯槁,手中血刀足有丈長,刀身流淌著粘稠的血漿,刀背上嵌著七顆猩紅的骷髏頭,每顆骷髏的眼眶裡都跳動著鬼火。
她咬緊牙關,手指猛地按在琴弦上。《清心普善咒》的旋律傾瀉而出,化作一道淡金色的音波撞向血刀老祖。可那音波剛到半途,就被血刀揮出的紅光絞碎,震得她氣血翻湧,嘴角溢出血絲。
“就這點能耐?”血刀老祖獰笑一聲,血刀直指她心口,“你的生魂純淨,正好給老祖的血刀補補靈氣!”
眼看血光就要及身,一道銀光忽然從斜刺裡射來。那銀光快如閃電,帶著龍吟般的銳嘯,竟將血光斬成了兩半。銀龍劍客張銀龍落在王曉曉身前,玄鐵劍斜指地麵,劍身上的銀紋亮起,將周圍的血腥味驅散了幾分。
“閣下是誰?敢管老祖的閒事?”血刀老祖眯起眼,他從這劍客身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威壓,卻又被某種力量刻意遮掩,看不真切。
張銀龍沒答話,隻是側頭看了王曉曉一眼:“還能彈嗎?”
姑娘抹了把嘴角的血,將流泉琴抱得更緊:“能!”
“那就彈《廣陵散》。”張銀龍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用你最大的力氣。”
王曉曉一愣,那曲子殺伐之氣極重,她從未在除魔時彈過。但看著劍客挺拔的背影,她忽然定了定神,指尖在琴弦上重重一劃。不同於《清心普善咒》的溫和,《廣陵散》的第一個音符就如金戈交擊,琴身上浮現出無數刀劍虛影,隨著旋律越聚越多,竟在半空凝成一道無形的兵陣。
“有點意思。”血刀老祖舔了舔嘴唇,血刀在手中一轉,化作漫天刀影罩了下來,“就讓你們這對狗男女,嘗嘗萬刀噬身的滋味!”
張銀龍動了。他的身影在刀影中穿梭,玄鐵劍每一次揮出,都帶著銀龍虛影咆哮而出。那龍影並非虛像,而是凝聚了天地正氣的真龍之力,所過之處,血刀虛影紛紛潰散。更奇的是,王曉曉的琴聲仿佛長了眼睛,總在他遇險時陡然拔高,音波化作盾牌擋住偷襲,或是在他反擊時節奏一變,引得兵陣虛影齊齊斬向血刀老祖的破綻。
兩人一個劍出如龍,一個琴音如陣,竟像是演練了千百次一般默契。王曉曉越彈越心驚,她能感覺到,這劍客的劍招看似隨意,卻總能踏在她琴聲的節拍上,仿佛他的劍就是她未彈出的音符,她的琴就是他劍招的延伸。
“不可能!”血刀老祖被打得連連後退,血刀上的骷髏頭發出淒厲的尖叫,“凡人的琴音怎會克製我的血煞!”
張銀龍一劍逼退老魔,玄鐵劍上的銀輝更盛:“因為邪不勝正,濁難敵清。你的血刀染了太多冤魂,自然怕這蕩滌邪祟的琴音。”他說話間,劍招忽然變了,不再追求淩厲,而是化作層層疊疊的劍網,將血刀老祖困在中央。
王曉曉立刻會意,《廣陵散》的節奏陡然放緩,琴音變得沉凝厚重,如高山壓頂。那些兵陣虛影不再攻擊,而是化作金色的鎖鏈,與劍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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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我活了三千年,豈會栽在你們手裡!”血刀老祖怒吼著將血刀插入地麵,刀背上的七顆骷髏頭同時爆開,化作七個血色巨人,每個巨人手中都提著一柄小血刀,“血煞降世,天地同歸!”
血色巨人剛一現身,就散發出令人作嘔的屍氣,連周圍的山石都被腐蝕得滋滋作響。張銀龍眉頭微蹙,這些巨人是用萬千冤魂煉就,尋常刀劍根本傷不了它們。
“集中精神,彈《流水》。”張銀龍的聲音傳入王曉曉耳中,帶著一絲暖意,“用最柔的調子,彈最韌的力。”
王曉曉深吸一口氣,指尖轉換間,《廣陵散》的金戈之聲化作潺潺流水。初時隻是涓涓細流,繞石而過,可隨著旋律漸起,流水越來越急,漸漸彙聚成奔騰的江河,最後竟化作滔天巨浪,在囚籠中翻湧。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那些堅不可摧的血色巨人,在流水般的琴音中竟開始融化,就像冰雪遇驕陽。它們發出痛苦的嘶吼,揮舞著小血刀想要劈散音波,可那琴音看似柔和,卻無孔不入,順著它們的每一道縫隙滲透進去,將構成軀體的冤魂一點點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