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越過了那具已經徹底化作一灘蠕動血肉的工程師屍體，越過了那些還在冒著黑霧的陶罐，落在了那對峙的兩個，非人的存在身上。
為首的工程師，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種名為“錯愕”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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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感覺到，從那個“汙染物”身上，散發出的，屬於他們同族的氣息。
但那氣息，又被一種更加混亂，更加汙穢的意誌所包裹。
就像是一滴墨，滴入了聖水之中。
而那個鐵血戰士，他麵甲下的那雙眼睛，也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他那屬於頂級獵手的直覺，在瘋狂地向他報警。
眼前的這個生物，在短短幾分鐘內，從一個可以忽略不計的獵物，變成了一個無法被定義的，充滿了未知與威脅的存在。
“吼！”
鐵血戰士發出一聲低吼，他猛地推開工程師，向後躍出數米，肩上的等離子炮，重新開始充能。
這一次，他的炮口，對準的，是陳默。
而那名為首的工程師，也做出了同樣的判斷。
清理“汙染物”，是最高指令。
他放棄了與鐵血戰士的纏鬥，高大的身影一閃，如瞬移一般，直接出現在了陳默的麵前。
他伸出手，五指張開，抓向陳默的頭顱。
他要像捏碎一個劣質的陶器一樣，將這個“被汙染的同族”，徹底抹除。
巨大的陰影，籠罩了陳默。
那隻蒼白的手掌，在他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陳默沒有動。
他就那樣靜靜地站著，仰著頭，那雙燃燒著幽藍色火焰的眼睛，冷冷地注視著那隻即將觸碰到自己的手。
就在工程師的手指，即將觸碰到他額頭的那一瞬間。
陳默，笑了。
那是一個無聲的，充滿了嘲弄與瘋狂的笑容。
他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引力牽扯。”
他輕聲吐出了四個字，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言出法隨的威嚴。
嗡！
一股無形的，扭曲的力量，以他為中心，轟然爆發。
那名為首的工程師，那誌在必得的一抓，猛地一僵。
他感覺到一股詭異的斥力，作用在了他的身上，讓他前進的勢頭，為之一滯。
這短短的，連一眨眼都不到的停頓，卻已經足夠。
工程師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看到，在陳默的身後，在那片平原之上。
那剩下的，將近上百個，完好無損的黑水陶罐，全部，都劇烈地顫動了起來。
緊接著，它們違反了最基本的物理定律，緩緩地，從黑色的晶沙上，漂浮了起來。
一個，十個，五十個，一百個。
上百個充滿了滅世能量的陶罐，如一顆顆黑色的衛星，圍繞著陳默，緩緩旋轉。
整個平原，陷入了一種詭異的，令人窒息的寂靜。
遠處，那些正在與鐵血戰士纏鬥的工程師們，全部停下了動作，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而那個正準備開炮的鐵血戰士，他肩上的等離子炮，那耀眼的幽藍色光芒，也緩緩地，暗淡了下去。
他麵甲下的那張猙獰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他不是沒見過強大的念力者，但能同時，如此精準地，操控上百個獨立物體的存在，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範疇。
更何況，那些陶罐裡散發出的，那種讓他的基因都感到顫栗的，毀滅性的氣息。
陳默，站在那上百個懸浮陶罐的中心。
他抬起頭，迎上了為首工程師那雙，終於從“錯愕”，轉變為“震怒”的，漆黑的眼眸。
“你們視我為汙染物。”
他的聲音，清晰地，回蕩在每一個生物的耳邊。
“那麼今天，我就讓你們看看。”
他嘴角的笑容，愈發冰冷，愈發殘忍。
“被汙染的，究竟是誰。”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猛地一握拳。
那上百個懸浮在空中的黑色陶罐，仿佛收到了指令，以一種撕裂空氣的速度，化作上百道黑色的流星。
它們的目標，不是那個鐵血戰士，也不是任何一個工程師。
而是天空之上，那艘巨大的工程師的母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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