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燝感覺自己的氣勢又有點冒犯敏感的小魔帝了,語氣緩和。
“東廠錦衣衛有證據了?老臣不相信整個常熟士紳都參與了此事。陛下,李若璉將所有的常熟士紳都抓了,甚至包括江陰士紳啊。”
後知後覺的施鳳來、寇慎臉色大變,尤其是寇慎,他是蘇州知府啊,常熟發生了什麼事,他怎麼不知道。哦,他慢悠悠的一路遊山玩水來的南京。
朱慈炅的回答很快,低沉的童聲震撼在座五人。
“處置罪犯,朕需要證據。處置叛逆,朕隻需要地名!”
劉一燝瞪著雙眼,呆滯半響,但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將後背扔在椅背上,胡須依然亂抖。
錢謙益沉默許久,終於開口了。
“陛下,臣也是常熟人,莫非陛下以為臣也是叛逆?”
朱慈炅露出微笑。
“當然不是,朕有吩咐要特彆安置你們錢家的。”
錢謙益搖著頭。
“陛下,不是這樣的,臣要為鄉中父老伸冤。
臣詳細詢問過此事,襲擊昭武衛的,的確不是倭寇,常熟縣上報倭寇的確是欺天之言。經鄉民走訪,可以確認,犯下此滔天大罪的是太湖一個諢號叫顧三麻子的水匪。鄉民完全是無妄之災。”
朱慈炅冷笑,這麼快,罪魁禍首就出來了,都不用調查了,那說明根本沒有抓錯人嘛。
“錢卿,朕不熟悉地理,隻能看地圖。太湖是不是有秘密水道可以直通長江?
一幫能夠讓五百昭武衛士兵屍骨無存的太湖水匪,他們是多少人?這麼多人,是怎麼從太湖直達長江,而且沒有透露半點風聲的?”
錢謙益腦門瞬間冒汗,完全無視雨後的秋涼。
“臣不知。或許有個彆士紳參與了此事,但臣以性命擔保,絕對不是整個常熟士紳。臣懇請陛下開恩!”
錢謙益起身,跪在了堂中。瞿式耜也趕緊起身,同樣跪在他身後。
朱慈炅意外的看了眼頗為年輕的瞿式耜,開口問道。
“瞿卿也是常熟人?哪年進士?”
瞿式耜連忙開口,
“回陛下,臣的確是常熟人,臣是萬曆四十四年丙辰科同進士。臣亦求陛下開恩!”
朱慈炅看著瞿式耜有些發呆,他想起了瞿張亡魂引李定國入桂林滅孔有德的傳說,臉上少見的有些糾結之色。
傳說應該是東林黨人的誇大附會,但瞿式耜張同敞在大廈將傾的檔口,誓死反抗,寧死不屈,他們無愧於這個民族的脊梁。
錢瞿二人這樣求情,說實話,也有些溫和逼宮的味道。
朱慈炅臉色平靜,手掌卻在禦案下握拳,良久才輕歎道。
“常熟是個好地方啊,人傑地靈。二卿放心,朕沒有想過殺人,不過朕也不會輕饒。如果常熟鄉紳確實無罪,朕也不會冤枉好人。”
錢謙益舒了口氣,連忙道。
“臣請陛下速派三法司接管此案,李若璉無法無天,虐民之甚,臣不敢言說。”
朱慈炅緩緩點頭,看向寇慎。
“寇卿,朕授你為大理寺提刑按察司特使,主持此案審訊。朕的要求是,公審公判!由常熟佃農、奴役、長工這些朕的真正子民來決定士紳是否有罪。”
書房內瞬間寂靜,錢謙益雙目圓睜,張著大嘴,如同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