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到他們父子,兩個都是沒心沒肺的。
“爹,你的量這個月我拿回來,給你看5包煙和一個午餐肉罐頭。”
賀建民:“把壓縮餅乾給我。”
“行吧!隻能給你一個,我也要吃。”
王小小鼻尖微動,眉頭猛地皺起。
她一把掀開賀建民隨意搭在身上的軍衣,濃重的血腥味頓時撲麵而來。
賀建民胸口纏著的繃帶早已把襯衣滲出血跡。
“賀叔,你怎麼受傷的?”
賀建民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靠在炕頭,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賀瑾眼睛都紅了,“爹,你要死了嗎?那誰養我?”
賀建民卻咧嘴笑了,給兒子一個腦瓜子:“”小傷,死不了。”
“小瑾,去喊軍醫和衛生員來。”
“不用去。”
他試圖坐直,臉色卻瞬間煞白,冷汗順著太陽穴滾下來。
“王小小,三不原則知道嗎?”
王小小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八歲被抓的時候,秒答:“不該問的不問,不該看的不看,不該記的不記。”
賀叔叔的傷口未就醫、不能留記錄的交代,暗示涉及機密軍事行動,看樣子是戰地軍醫醫治的。
“小瑾,把八嘎車給我推過來,賀叔叔,跟我回家,我們都是軍家屬院想,不算違規。”
賀瑾都不等王小小講完話,就跑了。
賀建民斜倚在炕沿,嘴角叼著半截沒點燃的牡丹煙,笑得沒個正形:“丫頭片子,你這架勢是要把我綁了去啊?”他伸手想揉王小腦袋,卻扯到傷口,"嘶"地倒抽冷氣,反倒笑得更歡實了。
王小小懶得理他,打開櫃子,還好止痛藥,奶粉,紅糖,雞蛋都有,她全部放進包裡。
賀瑾把車推了過來。
賀建民把軍裝最上麵的風紀扣係得嚴嚴實實,遮住了繃帶的邊緣。
他走到八嘎車坐了上去,他單腳撐著八嘎車,朝兩個小家夥挑了挑眉:“上來吧,帶你們回家。”
王小小咬了咬嘴唇,突然把背包往賀瑾懷裡一塞:"你坐前麵擋著。"
而她上了邊鬥,她必須要在。
賀建民笑得肩膀直抖,傷口滲出的血把襯衣又染紅了一小塊。他滿不在乎地踩下踏板,八嘎車發出刺耳的"嘎吱"聲。
賀建民一腳刹車,八嘎車正好橫在供銷社門口,他嘴唇慘白。
他隨手從兜裡掏出那包拆過的牡丹煙,“老張,借個火。”
王小小看見賀建民點煙時手指在微微發抖,她突然大聲喊道:“小瑾,你去把骨頭給我買回來。”
等賀瑾跑遠,賀建民整個人都伏在了車把上。王小小死死撐住他的後背,摸到一手溫熱的潮濕。“賀叔……”
賀建民笑著狠狠吸了一口煙,他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小小,數到三十,我如果昏了,你要想到辦法解決,我受傷不能給人知道,這是死命令。”
他的手指在車鈴上敲出斷續的節奏,像在發電報。
王小小突然開始大聲數數:“一、二、三……”
數到十五時,賀建民慢慢直起腰,把歪掉的軍帽扶正。
“二十一、二十二……”王小小的聲音開始發抖。
賀瑾提著骨頭跑回來,坐上車。
“走嘍!”賀建民突然蹬起車子。八嘎車歪歪扭扭地衝向王小小家,車鈴叮當亂響。
路過崗亭時,他甚至還騰出手給哨兵回了禮。
到了王小小家,前麵的大樹,好幾個家屬。
賀建民刹車時故意碾過一塊石頭,八嘎車"哐當"翻倒,三個人摔作一團。
賀建民大笑著把兩個孩子扛在肩上回到家中,軍裝前襟的紅色被鮮血染得發亮。
賀建民進屋就倒下,王小小把他抱到床上。
“小瑾,把煤油燈點上,把我的針灸,水燒開。”
王小小解開賀建民衣服,把他衣服全部脫光。
她撚起最長的一根,在煤油燈上快速燎過。
“賀叔,忍著點。”話音未落,三寸長的銀針已經精準刺入賀建民肩井穴。
昏睡中的男人肌肉猛地繃緊,喉間溢出半聲悶哼。
王小小充耳不聞,手指翻飛間又是七針落下,在傷口周圍排成北鬥七星狀。
賀瑾端著沸水進來時,看見他爹胸前插滿銀針,像隻沉默的刺蝟。
把紗布繃帶剪開,傷口不處理,活不過三天,腐肉混著血塊的腥氣頓時彌漫整個屋子。
她突然轉頭:“小瑾,去把我中草藥的所有的袋子和中藥箱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