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醒了。”阿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一種沉重的宿命感。
林悅剛要回頭,就聽見供桌方向傳來“哐當”一聲輕響。她轉頭看去,隻見木盒旁邊的地麵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麵銅鏡。鏡麵蒙著一層厚厚的灰,邊緣已經鏽蝕,看起來像是從井底的淤泥裡帶出來的,卻不知為何會突然掉在地上。
“這鏡子……”林悅剛要伸手去撿,就被阿九攔住了。
“彆碰!”阿九的臉色異常凝重,她盯著那麵銅鏡,北鬥印記在腕間瘋狂閃爍,“是‘照影鏡’,玄天門用來困住影煞的法器。”
話音未落,銅鏡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蒙在鏡麵上的灰塵簌簌掉落,露出下麵光滑的鏡麵。鏡麵反射出的不是祠堂裡的景象,也不是林悅和阿九的倒影,而是一片翻騰的灰黑色霧氣,霧氣裡隱約能看見無數隻慘白的手在抓撓,像是有無數人被困在裡麵,正拚命想要掙脫。
“咚……咚……咚……”
鏡麵開始像水波一樣晃動,每晃動一下,祠堂的地麵就跟著震動一下,供桌上的牌位發出“哢噠哢噠”的碰撞聲,像是在應和著某種節奏。林悅感覺自己的影子正在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她低頭看去,影子的邊緣已經變得模糊,像被水打濕的墨痕。
突然,鏡麵中央的霧氣分開,一個模糊的人形從霧中慢慢浮現。那人形越來越清晰,漸漸露出了一張臉——一張與畫像中女子一模一樣的臉,眉眼、朱砂痣,甚至連道袍的紋路都分毫不差。
隻是,這張臉的眼眶裡沒有眼珠,隻有兩個黑洞洞的窟窿,深不見底,像是能吸走所有的光線。
“阿九……”
黑影發出嘶啞的聲音,像是生鏽的鐵片在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祠堂裡的溫度驟然下降,林悅呼出的氣都變成了白色的霧氣。
阿九的身體猛地一震,她攥緊了拳頭,北鬥印記亮得幾乎要灼傷皮膚。“你不是她。”她的聲音帶著顫抖,卻異常堅定,“我母親已經死了。”
“死?”黑影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像是無數人在同時低語,“守墓人的血脈怎麼會死?我隻是被困在這裡太久了……被你們玄天門,被你們守墓人,一起困在這裡……”
它的聲音越來越近,林悅感覺一股冰冷的氣息吹在頸後,她猛地回頭,卻什麼也沒看見。再轉回來時,那黑影已經從鏡中走了出來,雙腳離地懸浮在半空,道袍的下擺像煙霧一樣飄動,露出的手腕上,戴著一串與平安鎖碎片材質相似的手鏈。
“該履行守墓人之諾了……”黑影伸出手,那隻手蒼白得透明,指甲卻漆黑如墨,朝著阿九抓來。
就在這時,供桌上的兩枚平安鎖碎片突然同時飛起,在空中旋轉著靠近。“哢噠”一聲輕響,碎片完美地合二為一,組成了一枚完整的平安鎖。鎖身上刻著的花紋瞬間亮起,發出耀眼的金光,像一輪微型的太陽,懸在黑影頭頂。
“啊——!”
黑影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體在金光中劇烈扭曲,像被點燃的紙人一樣開始消散。它拚命揮舞著手臂,想要驅散金光,卻隻是徒勞。道袍的碎片在空中飛散,露出裡麵無數細小的黑影,那些黑影發出尖細的哀嚎,很快就被金光吞噬。
在徹底消失前,黑影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朝著阿九和林悅的方向伸出手,留下一句模糊的話語:
“蓮池下……有通道……通往青銅門後……”
話音落下,黑影徹底消散在金光中,那麵銅鏡“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裂成了無數碎片。平安鎖的金光漸漸減弱,緩緩落在林悅的掌心,鎖身溫熱,像是有生命般微微跳動。
祠堂裡恢複了寂靜,隻有窗外的風聲嗚咽,像是有人在哭泣。林悅低頭看著掌心的平安鎖,又看了看阿九蒼白的臉,突然明白——青銅門後的恩怨,三百年的因果,根本沒有隨著門的關閉而結束。
它們隻是換了一種方式,等待著被重新揭開。
而那口藏在祠堂後院的枯井,那片埋著孩童骸骨的淤泥,那條通往青銅門後的通道,才是真正的恐怖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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