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緊桌布,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前世我對商業一竅不通,直到破產清算時才知道,顧沉舟早在合作初期就通過文創項目轉移了林家47的現金流。
此刻那些冰冷的數字卻像融雪般在腦海裡流淌:"ip授權費的到賬周期比合同約定晚了15天,上周例會上張總監說……"
"你怎麼知道這些?"
父親的語氣裡有我讀不懂的複雜情緒,母親突然放下咖啡杯,瓷器與托盤碰撞出清越的響。
玄關處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蘇晴抱著課本推門進來,發梢沾著初春的細雨。
"姐姐早。"
她換上兔子拖鞋,脖頸間晃動著我送的銀質鎖骨鏈,鏈墜刻著我們的英文名縮寫——兩個月後她會把這鏈子浸在紅墨水裡,謊稱是我嫉妒她受寵而扯斷的。
"昨晚我幫你整理了數學筆記,放在你書包側袋啦。"
我盯著她泛青的眼下皮膚,突然想起前世太平間裡的場景:法醫說她注射了過量鎮定劑,右手食指指甲縫裡嵌著我的皮膚組織。
此刻她彎腰替我撿起掉落的餐巾紙,袖口滑下寸許,露出腕間淡青色的靜脈——那是常年注射胰島素留下的痕跡,可她從前總騙我說是過敏抓痕。
"謝謝。"
我接過筆記,指尖觸到內頁夾著的櫻花標本。
這是去年我們在嵐山看櫻花時采的,她當時說要做"永遠不會凋謝的春天"。
此刻花瓣邊緣已泛起褐黃,像極了她後來在法庭上扭曲的臉。
去學校的路上,蘇晴突然指著街邊櫥窗驚呼:"姐姐快看,那支口紅和你昨天試的顏色好像!"
玻璃倒影裡,她嘴角揚起的弧度與顧沉舟如出一轍。
我摸了摸書包側袋裡的錄音筆,那是今早趁父親不注意從他書房拿的——裡麵存著上周董事會的錄音,我聽見張總監提到"文創項目資金異常"時,父親沉默了整整17秒。
教室外的梧桐正落新葉,蘇晴在座位上補口紅,鏡中映出她盯著我背影的眼神。
我翻開數學筆記,第47頁夾著張便利貼,字跡力透紙背:"你以為自己是公主?不過是被掉包的雜種。"
鋼筆水在"雜種"二字上暈開小團墨跡,像極了她前世潑在我婚紗上的紅酒。
上課鈴響起時,我摸到校服口袋裡硬物的棱角。
掏出來才發現是枚碎成兩半的水晶蘋果,斷口處還凝著乾涸的膠痕——原來重生的不僅是我,還有這枚被我摔碎在顧沉舟墓碑前的蘋果。
陽光穿過裂紋在課桌上投下蛛網般的光影,我忽然想起法醫說我的頭骨裂痕與這蘋果驚人相似,都是受到三次鈍器擊打所致。
"林晚,發什麼呆?"
同桌推了推我,蘇晴正在前麵回答問題,聲音甜得像浸了蜜。
我低頭在便利貼上寫下:"你以為自己是棋子?其實我們都是提線木偶。"
然後將紙頁折成紙船,看著它順著風滑進蘇晴打開的課本裡。
她翻頁的手猛地頓住,我聽見她喉嚨裡發出細不可聞的哽咽,像極了前世她跪在我病床前假哭時的聲響。
窗外忽然下起太陽雨,梧桐葉上的水珠折射出七彩光暈。
我摸著口袋裡的碎水晶蘋果,忽然明白命運為何讓我回到此刻——不是為了複仇,而是為了看清所有陰謀的起點。
水晶蘋果的裂痕裡,藏著我們三人被調換的人生,而我掌心的疤痕,正與蘇晴腕間的針孔遙相呼應。
這一世,我要做那個剪斷絲線的人。
哪怕要親手撕裂這層名為"親情"的糖衣,哪怕最終自己也會碎成齏粉。
畢竟有些傷口,隻有暴露在陽光下,才能真正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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