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儀亮起,她頸椎的影像出現在屏幕上,第56椎體間的椎間盤突出像塊猙獰的陰影。
周楠的臉色瞬間蒼白,他顯然認出了這是哪家醫院的報告——正是婆婆住院的那家,而表姐的主治醫生,是周楠的舅舅,那個曾在婚禮上嘲笑我"職業不體麵"的人。
"雨柔,我......"他的話被我舉起的手打斷。
表姐在治療床上疼得倒吸冷氣,我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現在開始做頸椎牽引,您會感受到輕微的眩暈,這是正常反應。"
當她在我的引導下緩緩活動頸部時,發出像幼貓般的嗚咽:"好像......輕鬆多了。"
——這聲音,和當年她在會所裡教訓我時的尖刻截然不同,卻讓我想起母親臨終前在icu的呻吟。
"王技師不僅手法專業,理論知識也很紮實。"金發專家不知何時走了進來,手裡拿著我的論文複印件,"她提出的"三維動態平衡理論",對傳統推拿有突破性發展。"
周楠盯著那些公式和圖表,眼神從震驚轉為痛楚——這些深夜我在書房查閱文獻的時刻,他曾多少次冷笑著說"裝什麼文化人",卻不知道,我是為了擺脫表姐的控製,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她口中的"下賤按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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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討會閉幕式上,我捧著"年度傑出理療師"獎杯,聽見台下有人小聲議論:"聽說她以前在會所工作真看不出啊,手這麼臟的人居然能得獎"。
鎂光燈刺痛雙眼的瞬間,我想起母親臨終前說的"彆讓人看不起",此刻卻突然想舉起雙手,讓所有人看看這些繭——它們不是恥辱,是我一寸寸掙來的尊嚴,是我用青春和血淚換來的勳章。
周楠在後台攔住我,手裡還攥著那隻銀鐲子:"對不起,我昨天不該看錄像......媽一直說你是好孩子,是我......"
他的聲音被突然湧來的記者打斷,閃光燈中,我看見他後頸的紅痣在汗水裡泛著水光,像顆墜落的淚——這顆淚,我等了五年,卻在我們即將離婚時才看到。
"請問您對傳統理療師的社會偏見有什麼看法?"話筒遞到麵前時,我摸了摸虎口的繭,那些疼痛突然有了清晰的形狀。
五年前在表姐會所208包廂推開的那扇門,今天終於通向了更廣闊的天地。
"我的手確實很臟,"我舉起右手,讓鏡頭對準那些繭,"但它們每天要接觸三十多個人的病痛。比起心靈的汙垢,我更願意相信,能治愈他人的手,永遠值得尊重。"
——這是我想對表姐說的話,對周楠說的話,對所有看不起我們這行的人說的話。
台下響起潮水般的掌聲,周楠的身影在人群中漸漸模糊,而我知道,有些東西一旦破碎,就再也無法複原——比如我和他的婚姻,比如我和表姐的親情。
散場時接到醫院電話,婆婆執意要出院,說"不能耽誤小柔的大事"。
我摸著獎杯上刻著的"仁心"二字,突然想起她塞給我的信封,裡麵除了錢,還有張紙條:"小柔,你媽走時說,你的手能救人,就該讓更多人知道。"
——這句話,我終於做到了,儘管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夜風吹起會議中心的窗簾,我給張總發消息:"我想申請去社區做免費理療,給那些舍不得去醫院的老人。"
發送鍵按下的瞬間,周楠發來一張照片——破碎的翡翠平安扣被膠水粘起來,放在婆婆床頭櫃上,旁邊是我落在客房的按摩手冊。
指尖懸在鍵盤上,最終打出:"鐲子還給你媽,那是我媽留給我的。"
點擊發送時,遠處傳來黃浦江的汽笛聲,新的潮水正在夜色中醞釀——而我,終於要在這潮水中,重新尋找屬於自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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