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知青下鄉去_浮生重啟錄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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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知青下鄉去(1 / 1)

1970年秋天的風帶著北方特有的涼意,刮在臉上像小刀子。

那張蓋著紅章的通知書躺在土炕上,紙頁邊緣被我媽摸得發毛。

她連夜給我縫鋪蓋卷兒,針尖在煤油燈下閃著細芒,每紮進布裡一次,就帶出一聲幾乎聽不見的歎息。

我蹲在灶台邊添柴火,看她把新棉花一層一層鋪勻,又在被角縫進一枚用紅布包著的銅錢——那是她壓箱底的念想,說能“辟邪保平安”。

走那天清晨,大雜院的老槐樹還掛著露水。

張嬸塞給我的炒花生還帶著鐵鍋的餘溫,油紙包被她捏得發潮;王大爺的旱煙袋油光鋥亮,煙嘴處刻著模糊的“福”字,他往我手裡塞時,粗糙的手指擦過我的手背,像老樹皮蹭過。

火車啟動的“哐當”聲越來越響,我趴在車窗上,看著北京的城樓縮成灰點,煙囪裡的煙縷被風吹得歪歪扭扭,忽然想起爹往我兜裡塞鉛字模子時,那冰涼的觸感。

河北正定的梁家坳,土路顛得我胃裡直翻江倒海。

牛車軲轆碾過碎石子,發出“咯吱咯吱”的呻吟,趕車的老鄉裹著羊肚手巾,嘴裡哼著跑調的梆子戲。

放眼望去全是黃土坡,風一吹,沙土灌進衣領,牙齒縫裡都是沙礫的土腥味。

村口的老槐樹下聚著些老鄉,他們打量我們的眼神像看馬戲團的猴子,有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躲在娘身後,偷偷朝我笑,露出缺了顆門牙的豁口。

知青點的土坯房比我家那三間還破,牆縫裡塞著乾草,窗戶糊的白紙破了好幾個洞,風一吹就“撲簌簌”響。

屋裡七張木板床緊挨著,鋪著稻草褥子,一股黴味混著土腥氣直衝鼻子。

晚上躺下時,能聽見房梁上老鼠打架的“吱吱”聲,還有隔壁床鋪小李翻來覆去的歎息。

我摸出兜裡的鉛字模子,“人”字的筆畫硌著掌心,忽然想起臨出門時爹說的“彆給家裡丟人”,這話像塊石頭壓在胸口。

破曉的哨子尖銳得像要刺穿耳膜。

霜花凝在稻穗上,踩上去“哢嚓”響,露水很快浸透布鞋,腳趾頭凍得跟冰棍似的。

隊長扛著鋤頭走在前麵,褲腿卷得一高一低,露出被太陽曬成古銅色的小腿。

田裡的活計重得嚇人,那把比我還高的鋤頭掄起來,每一下都震得虎口發麻。

稻穗葉子像刀片,劃過胳膊就留下細密的紅痕,汗水一浸,蟄得生疼。

中午歇晌時,我們蹲在田埂上啃窩頭。

窩頭凍得硬邦邦,得用牙使勁掰,咽下去時刮得嗓子疼。

小李啃了兩口就扔在地上,抱著膝蓋哭,他袖口還留著城裡襯衫的精致滾邊。

隊長吐了口唾沫,想說啥又咽回去,隻是吧嗒著旱煙袋。

我掏出王大爺給的旱煙袋,學著他的樣子裝煙絲,火柴劃亮時,煙味混著泥土味,竟讓我想起北京胡同裡的煤煙香。

夏天的日頭毒辣得可怕,站在水田裡像被架在火上烤。

水汽從腳底下往上冒,跟熱浪撞在一起,悶得人喘不過氣。

有次我彎腰割稻太久,猛地起身時眼前一黑,栽進泥水裡,弄得滿臉都是泥漿。

旁邊的知青哄笑起來,小李遞過一塊破毛巾,他手上的血泡破了,膿水混著泥水往下滴。

我忽然想起爹在印刷廠排字時,指甲縫裡永遠洗不掉的油墨,原來不管是鉛字還是泥土,都能把人嵌得這麼深。

夜裡躺在土炕上,聽著窗外的蟲鳴,我常把鉛字模子放在胸口。

模子上的“天”“地”“人”三個字,在黑暗中仿佛有了溫度。

有次小李湊過來看,他手指輕輕撫過筆畫,說:“陳默,你說咱們啥時候能回城?”

我沒說話,隻是把模子攥得更緊,模子的棱角硌著掌心,像在刻下什麼誓言。

月光從破窗照進來,落在稻草褥子上,映出細小的塵埃在空氣中飛舞,像極了北京南城槐花落滿青石板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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