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上的漁夫們正在閒聊,說前幾日有夥流寇想來搶糧,被千機閣的機關鳶嚇跑了,鳶翅膀上的“護生紋”在月光下看得真真的,嚇得流寇以為是神兵天降。
“還是現在好啊,”穿藍布衫的老漁夫搖著櫓,“以前見了帶劍的就躲,現在千機閣的姑娘們帶著機關來幫忙修船,冷少俠和梅姑娘還教娃娃們識字,這才叫江湖嘛。”
陳叔的酒葫蘆聲從巷口傳來,他又在哼新編的曲子:“劍影寒,梅香暖,竹笛響處風波散。江湖路,共此生,不叫機關鎖青山……”
竹青的竹笛在一旁應和,笛聲清越,混著酒香和梅香,飄得很遠。
我看見梅雪的眼裡閃著光,她握緊我的手,無名指上的戒指輕輕硌著掌心,那觸感讓我想起去年在青城山,她靠在我背上時,發簪的棱角硌著我肩胛骨的感覺——有點疼,卻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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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梅花庵時,靜玄師太正在門口灑掃,她的禪杖靠在門邊,杖頭的蓮花紋在夕陽下泛著金光。
看見我們,她笑著合十:“冷施主,梅施主,今晚的素齋有新采的竹筍,留了你們的份。”
庵裡的鐘聲突然響起,驚起一群歸鳥,鳥群飛過河麵的軌跡,與我劍鞘上的“止戈”紋路一模一樣,在水麵投下細碎的光。
我摸了摸腰間的寒影劍,劍鞘上的裂縫早已愈合,梅雪刻的並蒂梅環繞著“止戈”二字,刻痕裡填了朱砂,在夕陽下像跳動的火。
劍鞘內側,她刻的“握劍如握雪,化寒為暖”八個字還很新,每次拔劍都能摸到那些淺淺的刻痕,像摸到她的體溫。
遠處的燈火次第亮起,漁家的燈籠在水麵晃出暖色的光,與千機閣的竹燈連成一片。
我知道,這江湖的故事還長著呢。會有新的風雨,新的挑戰,但隻要梅雪的發簪還在響,蘇慕晴的機關鳶還在飛,陳叔的酒葫蘆還在晃,竹青的笛聲還在吹,這人間的煙火就不會滅。
師父說劍是止惡的尺,我現在才真正明白,這把劍的意義。
它不止是用來斬斷鎖鏈的,更是用來撐起屋簷的;不止是用來劃破黑暗的,更是用來照亮燈火的。就像爹刻的“止”字,不是停下腳步,是守住心裡的那點暖;娘藏的發簪,不是留下念想,是種下希望。
梅雪的發簪又輕輕響了,與我的劍鞘、指間的戒指產生共鳴,像首溫柔的歌。
歌聲裡有烏鎮的水聲,有梅樹的花香,有竹笛的清越,有酒葫蘆的搖晃,還有我們走過的每一步路——那些路,從烏鎮的醉仙樓到蜀地的竹林,從青城山的道觀到西域的荒漠,最終都走回了這片江南的煙火裡。
遠處的千機閣亮起了燈,蘇慕晴的身影在窗邊晃動,手裡大概又在調試新的機關。
陳叔和竹青的笑罵聲從梅竹園傳來,混著棋子落盤的脆響。
梅雪靠在我肩上,左眼角的紅痣在暮色中輕輕晃動,像枚永不熄滅的星。
我知道,這江湖路還長,但隻要身邊有她,有這些人,有這人間的煙火,就沒什麼好怕的。
握劍的手可以很穩,因為知道要守護什麼;前行的腳步可以很慢,因為知道身邊有誰在等。
這大概就是“止戈”的真正意思——不是停止江湖,是讓江湖裡的人,都能好好地活著,好好地,共此一生。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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