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聞鈴恨自己的無能,護著二老離開,卻隻能看著溫照影一人麵對惡魔。
等到顧客州回府時,溫照影已經淋浴好,裹著一條紗裙,像隻輕盈的蝴蝶,坐在榻上歇息。
“夫人今夜一直在府中嗎?”他狐疑地上下打量,答案是溫照影輕微的點頭。
她看起來很困,連點頭時都帶著倦意。
“那夫人為何這麼晚還不歇息?”顧客州看向青禾,語氣中帶著責問。
他打心裡不相信溫照影,遇害的是溫相,她真能坐的住?
青禾立馬跪倒在地,跟真的似的:“世子爺冤枉!世子爺不歸宿,夫人都是熬著的,就是等到天亮,夫人也不會熄燈!”
還未等顧客州質疑,溫照影先鬆了口:“妾身與夫君早生嫌隙,但這規矩,妾身一直守著。”
顧客州聽她這麼說,真有些信了,畢竟是貴女,這些規矩禮製,應是刻進她們骨頭裡的。
既如此,那篝火又是誰放的?
鎏金扣,又去哪裡了?
“夫君今夜,怎回來得這麼早?妾身去讓廚房做些宵夜。”她軟綿綿地起身,目光慵懶地往他身後探了探,“姨娘們,沒有一同回來嗎?”
“沒有姨娘!”顧客州氣在心頭,他今日可是巴巴哄了她一路,“我顧客州身正不怕影子斜,倒是夫人,有些許可疑。”
顧客州步步逼近,靴底碾過地上的水漬,發出黏膩的聲響。
他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對著還未消散的淤青用力:“夫人有沒有潛入書房,偷走東西?”
溫照影的指尖被他捏得發白,喘著小氣說:“夫君的書房,妾身不是日日進去整理畫稿嗎?昨日妾身曬畫時,夫君也看見了。”
她聲音軟得像浸了蜜,她知道顧客州就吃這招,她越是風塵,他就越興奮。
顧客州果然鬆了手,眼底的怒火混著些詫異。
“我書房丟了枚鎏金扣。”他退開半步,故意放緩語速,目光像網一樣罩住她,“背麵刻著些生意上的記號,對我很重要。”
鎏金扣背麵哪是什麼生意記號,分明是渡口守衛的換崗暗號。
“鎏金扣?”溫照影裝模作樣地搖搖頭,又哈了哈氣,“夫君,我有些困了。”
他冷笑一聲,突然轉身走向首飾盒:“既然沒見過,那便讓我瞧瞧你的首飾,也好讓我放心。”
顧客州根本不在乎鎏金扣有沒有在裡麵,隻要溫照影緊張一分,他會馬上封鎖侯府,讓她徹底淪為金絲雀。
溫照影麵色難看,起身牽住他的手,厲聲道:“我自己來。”
她舉起檀木製成的精巧盒子,用力往地上砸!
“哢嚓!”一瞬間,什麼胭脂水粉,刺繡帕子,宣紙字畫,統統碎了一地。
顧客州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心下就要怒斥她瘋了,可溫照影的臉色不再是剛剛的溫婉,他也刹住了嘴。
“你說我精於算計,那我準你納姨娘,你卻不納!如今丟了一枚扣子,就要搜我的東西!在你顧客州眼裡,我算是一個妻子嗎?”
她紅了眼眶,根本不像演的,像是真的被這段婚姻傷透了心,眼中隻有對丈夫的失望。
“我……”顧客州深吸一氣,正要狡辯,就見溫照影從地上撿起一張宣紙,往他身上砸。
他還未回過神,溫照影已經讓青禾帶著床單被褥走了。
新婚之月,上京貴女竟與夫君分房睡。
顧客州拾起地上的宣紙,拆開一看,是初見時,他投遞到溫家的那幅畫,而這副畫的刺繡,此刻還在他書房掛著。
溫照影被他太輕易得到了。
“罷了。”顧客州想要衝出去,可見房裡熄燈,終是收回了腳步,“一枚扣子而已,丟了便丟了。”
另一側的江聞鈴正臥在安平侯府的大樹上,側目看見顧客州甩袖離開,心中解氣。
他正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假的鎏金扣放回去,不曾想溫照影竟對這畜生使感情計。
她就是這樣,看似溫順,卻能在絕境裡,把每一步都走成死棋裡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