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2年·量子實驗室】
第3號意識傳輸艙的艙門閉合時,趙磊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金屬艙壁間回蕩。他盯著掌心裡那把刻著“2013.6.15”的銅鑰匙,齒紋間還殘留著消毒水的味道——那是十年後他從離婚協議夾縫裡找到的,妻子劉靜當年鎖在病房儲物櫃上的鑰匙。
“趙醫生,心率85,血壓正常。”葉雲天的聲音從控製台傳來,屏幕上跳動的綠色波紋映著趙磊花白的鬢角,“目標時間點:2013年6月15日2300,仁心醫院vip病房。”
趙磊沒說話,隻是將鑰匙插入艙壁的鎖孔。記憶如手術刀劃開皮膚般精準地切入——2027年離婚那天,劉靜指著他白大褂口袋裡的病危通知書說:“趙磊,你救了那麼多人,卻從沒救過我們的婚姻。2013年我術後那晚,你讓護士送來的冷牛奶,比手術切口還涼。”
「意識同步率93……」
「時間錨點穩定,正在載入術後場景……」
藍光吞噬視野的瞬間,趙磊聞到了濃烈的碘伏味。這是他最熟悉的氣味,卻在十年後的悔恨裡,發酵成了苦澀的藥味。
【2013年·仁心醫院vip病房】
手術室外的電子鐘剛跳成2300。趙磊此刻是2035年意識的他)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十二小時的肝臟腫瘤切除手術耗儘了他的體力,綠色手術服的後背浸著汗,口罩勒出的紅痕在臉上灼燒。他剛摘下沾著血漬的手套,指尖還因長時間握持手術刀而微微顫抖。
“趙主任,劉靜老師的情況穩定了,就是……好像有點情緒低落。”年輕護士捧著病曆夾,聲音壓得很低,“剛才問她要不要喝牛奶,她搖了搖頭。”
原時間線的畫麵瞬間閃回:他當時疲憊地揮揮手,讓護士把冷牛奶放在床頭櫃,自己則轉身去了辦公室整理手術記錄。等他淩晨三點再去病房時,牛奶還是冰的,劉靜麵朝牆壁躺著,枕頭濕了一片。他那時隻以為是術後正常反應,甚至還皺著眉讓她“彆影響恢複”。
“牛奶拿回去。”趙磊聽見自己的聲音沙啞地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卻又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去食堂打碗熱粥,不放糖,溫的就行。”
護士愣住了:“啊?可是食堂已經……”
“我讓食堂留了。”趙磊打斷她,其實他根本不知道。他隻是憑著2035年的記憶——那個平行宇宙裡,他在離婚後偶然看到劉靜的日記,才知道她術後最想喝的,是他母親熬的那種不放糖的小米粥。
他接過護士遞來的保溫杯,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外殼,像觸到了十年前那杯冷牛奶的溫度。他深吸一口氣,推開了病房的門。
心電監護儀的綠光在黑暗中規律地跳動,劉靜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鼻梁上還留著氧氣管的壓痕。她沒有睡,眼睛望著天花板,月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她臉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光影,像極了趙磊記憶裡那道無法愈合的傷口。
聽到腳步聲,劉靜微微側過頭,看到是他,眼裡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是慣常的疏離。“手術結束了?”她的聲音很輕,帶著術後的虛弱。
趙磊沒有像往常一樣開始講解術後注意事項,而是走到床邊,將保溫杯輕輕放在床頭櫃上。“嗯,很成功。”他頓了頓,摘下口罩,露出疲憊卻異常溫和的臉,“給你帶了點熱粥,嘗嘗?”
劉靜愣住了,眨了眨眼,似乎沒聽清。“粥?”
“食堂特意熬的,沒放糖。”趙磊擰開保溫杯,熱氣氤氳而出,帶著小米的清香。他想起2032年在實驗室裡,葉雲天給他看的平行宇宙影像——那個時間線裡,他此刻正在辦公室對著電腦分析切片,而劉靜的眼淚正滴在冷牛奶的包裝上。
他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遞到她嘴邊。“小心燙。”
劉靜的嘴唇顫抖了一下,想說什麼,卻最終隻是張開了嘴。溫熱的粥滑入喉嚨,驅散了術後的乾澀,也似乎融化了某種堅硬的東西。她的眼睛突然紅了,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他穿著沾滿汗漬的手術服,眼底是濃重的青黑,卻用從未有過的溫柔,一勺一勺地喂她喝粥。
月光悄悄移了位置,照亮了她放在被子下的手。趙磊清楚地看見,她用指尖快速抹了一下眼角。
“怎麼了?”他放下勺子,聲音更輕了。
“沒什麼。”劉靜轉過頭,不讓他看見自己的眼淚,“就是……有點燙。”
趙磊沉默了。他知道那不是燙的。他伸出手,想像2035年安慰那些術後病人一樣,拍拍她的肩,但手伸到一半,又有些猶豫。最終,他還是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背,動作生硬,卻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
“彆怕,”他說,“有我在。”
這四個字,他在手術台上對無數病人說過,卻第一次對自己的妻子說。劉靜的身體微微一震,然後,她轉過身,眼裡含著淚,卻笑了。那笑容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脆弱,卻像一道光,照亮了趙磊心中積了十年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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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那碗粥是不是真的合她胃口,也不知道自己笨拙的安慰是否有效。他隻知道,在這個被修正的時間線裡,他沒有讓她在術後最脆弱的時刻,獨自麵對冰冷的牛奶和蒼白的天花板。窗外的月光很亮,透過百葉窗,在他們之間投下一道溫柔的暖光,像一條連接著過去與未來的橋梁。
【2035年·“心愈”社區門診】
“趙醫生,下一位患者到了。”
劉靜探進頭來,白大褂的口袋裡插著鋼筆,頭發在腦後梳成利落的髻,卻有幾縷碎發調皮地垂在額前。趙磊抬頭,看著妻子眼角的笑紋,突然想起2013年術後那晚的月光。
“來了。”他關掉電腦裡的術後心理評估量表,那是他和劉靜共同編寫的,裡麵有一條特彆標注:“術後72小時內,配偶的親手喂食行為,可提升患者心理康複速度47。”
門診室的牆上掛著一麵照片牆,其中最大的一張,是2018年他們帶著雙胞胎女兒在黃山鎖同心鎖的合影。兩個女孩穿著同款白大褂,手裡舉著迷你銅鎖,笑得像兩朵向日葵。
“爸爸,今天有個叔叔說他老婆術後總哭,怎麼辦呀?”大女兒趙曉雅抱著醫學課本走進來,小女兒趙曉琳跟在後麵,手裡拿著聽診器玩具。
趙磊接過課本,翻到“術後情感支持”章節,指著其中一段:“看到了嗎?除了藥物,還要學會‘非語言安慰’。”他看向劉靜,眼裡帶著笑意,“就像你媽媽當年教我的那樣。”
劉靜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轉向兩個女兒:“記住,真正的好醫生,不僅要會開刀,還要會‘開解’。病人躺在手術台上時,最需要的不是冰冷的儀器,而是知道有人在關心他們。”
這話像一顆種子,落在了兩個女孩心裡。她們點點頭,模仿著父母的樣子,用玩具聽診器“檢查”對方的“心跳”。
門診室外,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落在“心愈術後心理門診”的銅牌上。趙磊想起自己現在的工作——不再是主刀台上的“神之手”,而是社區裡幫助夫妻度過病痛難關的“心靈縫合師”。他和劉靜開發的“術後情感支持係統”,核心不是複雜的算法,而是2013年那個月光夜裡悟到的道理:再精密的手術,也縫補不了情感的缺口;再有效的藥物,也暖不了一顆被忽視的心。
“趙磊,”劉靜遞給他一杯熱牛奶,“剛才那個患者的丈夫,說要學熬小米粥。”
趙磊接過牛奶,溫度剛好,不燙也不冷。他想起2032年實驗室裡那把冰冷的鑰匙,想起平行宇宙裡那個獨自流淚的夜晚。而現在,陽光落在妻子的發梢,兩個女兒的笑聲像銀鈴,門診室的角落裡,還放著一個當年的保溫杯——如今裡麵總是裝著溫熱的小米粥,隨時準備遞給需要的人。
黃山的雲霧又一次升起,透過門診室的窗戶,仿佛能看見遠處姻緣橋上閃爍的同心鎖。趙磊知道,在某個平行宇宙裡,那杯冷牛奶或許仍在床頭櫃上凝結水珠,但在這裡,在這個他們共同改寫的時間線裡,每一碗親手熬製的熱粥,每一次笨拙的拍背,都已化作最有效的“情感抗生素”,治愈了時間的創傷,也讓愛情在病痛的土壤裡,開出了最堅韌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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