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全和季遠安無聲的對視了一眼。
但看樣子,好像大家都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情況。
兩個人都琢磨了下,這個“她”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但是皇上怎麼突然吩咐收拾紫宸殿?
當年桑餘出宮後,紫宸殿就被鎖起來了,除了祁蘅會在夜半時常去,他不許任何人接近那裡。
那是獨屬於他一個人的記憶,是唯一沾有桑餘氣息的地方,他自然不允許任何人染指和靠近。
莫非是去了趟江南,終於找到了新歡?
趙德全急忙退下。
但是季遠安沒走。
他上前,替祁蘅將桌子上的狼藉一件件擺正。
他可從來不是趕著做這種事情的人,主要是,想渾水摸魚問出點什麼。
“陛下,是不是……有桑餘的下落了?”
祁蘅抬頭,溫和的笑了笑,抬起白的發青的眼睛,說:“是。”
季遠安的手一頓,沒想到真的找到了她。
“她在哪兒?”
祁蘅仍舊噙著那抹淺淡的笑意,垂著眼睫,蒼白的手指輕輕翻過案上的奏折,聲音輕談:“她馬上要嫁人了。”
季遠安臉上的神色立馬就僵住了。
他看見祁蘅指節泛著青白,看似是平靜的,但語調裡又滲著刺骨的寒意,一寸寸能將人凍透。
季遠安便也沒再說話,緩緩站直了身子,覺得再待下去肯定要倒黴,得趕緊跑,
可步子還沒邁開,祁蘅又開口說:“多好啊,朕為了她夜夜難眠,痛苦輾轉這麼久,她竟然要嫁人了,你說有沒有意思?”
這句話裡的冷意更是不言而喻。
但季遠安不明白,既然她要嫁人了,那為何還要把紫宸殿收拾出來。
總不能是祁蘅打算強搶民女吧?
不會的吧?
這麼掉價的事,一個皇帝應該不會做……吧?
隻見祁蘅逐漸不笑了,他垂著眼,緩慢的說:“可嫁人了又怎麼樣呢?”
季遠安瞳孔放大,仿佛聽到了多可怕的話。
他在沙場上見到那麼多血流成河時,也沒覺得這麼震驚。
祁蘅漆黑的眸子裡翻湧著病態的執念,指尖輕輕敲擊著案幾。
“嫁人……”祁蘅忽然低笑一聲,聲音輕得像是自言自語,“她是歸我的,能嫁給誰呢?”
季遠安後背一涼,想問她嫁給了誰,可又不敢問。
“她根本不愛他,她隻是害怕朕而已!什麼成婚,那隻是感激罷了,隻是桑餘一時陷在了那個人的甜言蜜語裡無法自拔,隻有朕才是真心實意為她好!但她這個人,從來都不懂。”
“從前不知道她喜歡甜言蜜語,如今朕知道了,她喜歡聽什麼朕也可以對她說。”
“李識衍算什麼東西,也配碰朕的人?”
那日在江南不能動他,但現在,這裡是京城。
季遠安終於聽懂了——桑餘要嫁的,就是李識衍,李識衍早娶的,也是桑餘。
原來如此。
他默默地替李識衍的將來,深深擔憂,
“陛下……”季遠安小心提醒:“李識衍是重臣,於您無異心,且有大用……”
祁蘅忽然笑了笑:“所以朕隻是讓他來審馮崇啊。”
他歪著頭,眼神無辜又冷漠,的看著季遠安:“朕又沒有做什麼,隻是讓他先顧全如今大局晚些成婚,很過分麼?”
季遠安有些無語的點點頭,說:“陛下所言極是,不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