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拂過,柳枝輕擺,像是無數隻溫柔的影子。
“所以緣分很奇妙。”桑餘輕聲說,眼中泛起濕潤的光。
京城不比江南,九月已經有些冷了,桑餘縮了縮脖子。
李識衍便伸手將她拉入懷中。
桑餘自然地靠在他身上,覺得很暖和,還想再鑽得深一些,整個人都被溫暖裹挾才好。
然後她仰頭,親了一下李識衍的下巴。
樓上,容妃正倚在窗邊,手裡捏著一塊桂花糕,百無聊賴地看著街景。
她比五年前又豐腴了不少,臉頰圓潤,卻襯得那雙杏眼更加明亮。
這次出宮,她特意讓宮女來摘星樓買最出名的醉魚和葫蘆雞,準備帶回宮去慢慢享用。
“娘娘,彆的娘娘出宮都是買陛下喜歡的衣裳和首飾,您倒好,每月出來就顧著吃了。”貼身宮女秋月提著三個食盒笑著打趣。
容妃撇撇嘴:“皇上冷淡也就算了,宮裡吃食也寡淡,本宮能不吃夠再回去嗎?”
她咬了一口桂花糕,滿足地眯起眼睛。
秋月也百無聊賴地往下看去,忽然紅了臉。
“娘娘,宮外的女子還真是民風開放,這青天白日的,竟然就這麼親了那男人一口。”
容妃八卦之心頓起,急忙順著目光看過去。
是身著淡青色衣裙的姑娘,正被一個男子擁在懷中,姿態親密。
那女子側臉精致,眉眼如畫,竟有幾分眼熟。
容妃猛地坐直了身子,手中的點心掉在了地上。
“娘娘?”秋月疑惑地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那是……桑餘?”陸晚寧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
三年沒見了。
宮裡所有人都以為她死了。
但此刻,她就那麼站在那兒,容妃隻覺得白日裡見了鬼。
“秋月,我們快回宮。”
容妃突然站起身,臉上的輕鬆愉悅一掃而空,隻剩下心有餘悸。
當晚,容華宮內。
齊嬪好奇地看著心不在焉的容妃問道:“姐姐這是怎麼了?連最愛的杏仁酥都不吃了?”
容妃放下筷子,欲言又止。
這事兒有些太大了。
畢竟誰都知道,陛下這幾年一直在找桑餘。
說出來,不知會不會惹麻煩。
但猶豫了片刻,她還是壓低聲音道:“我今天好像在摘星樓看見桑餘了。”
齊嬪眼中的笑意淡去,凝重地問:“桑餘?”
容妃點了點頭,湊近齊嬪,聲音壓得更低:“我看見她和一個男人抱在一起,很是親密。”
齊嬪倒吸一口冷氣:“你確定是她?”
“化成灰我都認得。”容妃琢磨道:“那男人看起來也不是普通人,生得格外俊美溫柔,桑餘眼光還不錯。”
兩人正說著,卻沒注意到門外春連悄悄退走了。
馮崇這一場浩浩蕩蕩的謀反,後宮也有了波動,所以春連這段時日一直在專門負責監視各宮動靜。
聽到這麼重要的消息,他立刻轉身向紫宸殿方向去了。
紫宸殿內,燭火將祁蘅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條蟄伏的毒蛇蜿蜒在朱紅宮牆上。
這裡已經被清掃出來了。
或許很快,她又會住進來,祁蘅這樣想。
“陛下。”春連跪在殿外,聲音顫抖。
“說。”祁蘅頭也不抬。
春連將容妃與齊嬪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複述了一遍,包括桑餘與一個男子親密相擁的細節。
殿內突然安靜得可怕。
春連額頭抵著地麵,不敢抬頭。
他能感覺到空氣仿佛凝固了,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派人把摘星樓盯好了,一舉一動,都不要放過,看到什麼,都回來告訴朕。”
良久,祁蘅的聲音傳來,平靜得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