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娜入宮已半月有餘。
可這半月,卻讓她生生感覺到,這座金碧輝煌的牢籠是如何讓她喘不過氣。
每日晨起,便有嬤嬤盯著她梳妝,用膳時好幾個宮女記著她動了幾筷子,連走路都要被糾正步態。
更彆說其他,簡直是不管做什麼都有人盯著。
她不像是來做娘娘的,倒像是來當犯人的。
這宮裡的日子簡直要把她逼瘋了!
每日除了對著銅鏡梳妝,就是聽那些老嬤嬤絮絮叨叨地講規矩。
祁蘅更是自她入宮以來連麵都不露,說什麼要伺機而動。
可這都半個月過去了,桑餘那個賤人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她怎麼也裝不下去了。
“桑餘……”她咬牙切齒地念著這個名字,“你最好祈禱彆那麼快落在我手裡!”
——
這日午後,祁蘅正在寢殿用膳,案幾上擺著桑餘托人送來的幾樣清淡小菜。
突然殿門被猛地撞開,一個渾身是血的宮女踉蹌著撲倒在地。
隻見她素色宮裙上鞭痕交錯,血跡斑斑。
春連眼疾手快地擋在祁蘅麵前護駕,一邊讓人製住了這宮女。
“大膽奴婢,膽敢驚動聖上?”
那宮女哭得淚流滿麵,顫抖著抓住春連的衣角,聲音嘶啞:“陛下救命!”
祁蘅微微皺眉,被這血氣衝得惡心。
正要說什麼,阿依娜已經提著染血的鞭子闖了進來。
她今日穿著正紅色宮服,發間金步搖隨著動作叮當作響。
“賤婢!”她揚鞭指著地上的宮女,“本宮午憩你也敢驚擾?”
“奴婢、奴婢隻是來提醒娘娘用午膳……”宮女蜷縮著身子啜泣。
眾人都暗自咂舌,後宮平寂許多年,哪個娘娘都規規矩矩的,後來知道爭不來寵,也就不再用手段,多年未曾見過這般血腥殘忍的場麵了。
容妃恰在此時踏入殿中。
陸晚寧死後,這後宮諸多事宜便是由她與齊嬪把持。
見狀,容妃冷笑道:“嫻妃娘娘好大的威風,本宮在自己宮中都聽見了這宮女的慘叫,您可是比當年的賀昭儀還要跋扈三分啊。”
“你!”
阿依娜猛地轉身,金步搖狠狠甩動,“你說什麼?同為妃位,我更是南疆公主,你算什麼東西也敢教訓本宮?”
說著揚起鞭子就要抽下——
容妃微微一驚,沒想到她膽子這麼大,敢把鞭子打到皇上麵前。
“啪!”
祁蘅將玉箸重重拍在案幾上。
殿內霎時死寂,連那宮女的啜泣聲都停了。
祁蘅緩緩起身,蒼白的臉上喜怒不變。
他走到阿依娜麵前,伸手握住那根染血的鞭子。
“愛妃,”祁蘅聲音很輕,卻讓阿依娜不自覺地鬆了手,“這裡是皇宮,不是草原。”
鞭子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容妃趁機示意太醫將宮女扶了出去。
阿依娜臉色青白交加,正要爭辯,卻見祁蘅突然對她笑了笑。
祁蘅輕輕握住阿依娜的手腕,語氣溫柔:“她驚擾了你,你同朕說一聲,朕替你殺了她便是,何必動這般大的火氣,還親自動手?”
聞言,阿依娜的氣焰漸漸消了下去,眼中泛起一絲委屈和埋怨:“可是陛下這半個月都未來看過本宮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