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睡著,天已經亮了,她依然不停地做噩夢,不是被九光追,就是被狼狗咬。
有人敲門,靜安嚇壞了,以為九光追來。
蜷縮在床上很久,看清房間裡的床,床頭櫃,牆上蒙娜麗莎的畫,她才想起來,她逃出來了,在賓館。
她下地去開門,腳掌疼,渾身都疼,疼得讓她知道,她是活著的。
打開門,服務生說:“下午2點之前退宿,就不算宿費,要是2點之前不退宿,就按一天算。”
靜安說:“算吧,算多少都行。”
靜安回到床上,繼續睡。渾身頭疼,腦袋也疼,好像發燒了。
她想,正好,不是我想死,是我的身體要我死,那就死吧,下輩子也彆托生,活夠了,再也不想重來人間。
不知道睡了多久,又有人敲門,還是服務生。
靜安不知道,服務生看她失魂落魄,擔心她在客房裡尋短見。那太和酒店就出名了。
天又黑了,靜安感覺到餓。
房間門口的桌子上,有方便麵,有礦泉水,還有水壺。
靜安燒了一壺水,泡了一碗方便麵,吃下去,好像有了點力氣。
可是,剛感覺到飽,她就一陣惡心,跑到衛生間狂吐。
有那麼一刻,她感到害怕,九光真是個惡魔,這麼快,就種下了惡的種子?
她的頭腦有些混亂,很久,才想明白,這是她的心裡反應,是恨九光肮臟,還是恨自己肮臟?她也不知道。
她躺在被子上又睡了一夜,依然是噩夢連著噩夢。也想起女兒發燒,但她管不了,她現在自身難保。
人呢,自己都沒有能力活下去的時候,就誰也顧不上。
睡到午夜,門又響了。大半夜的,誰又來敲門。
靜安躺在床上不動。但敲門聲卻持續地傳進來。靜安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問:“誰?”
門外有人說:“我——”
是個男人的聲音,但不是九光。
她趴著門鏡往外麵看,門口一張臉,是葛濤。
心裡有什麼東西動了動,她猶豫了片刻,回到床上,縮在被子裡躺了很久,不知道葛濤怎麼找來的。
讓他進來嗎?
為什麼不呢?
你知道他進來會發生什麼?
還能發生什麼?沒有比九光乾的事情更惡了。
萬一他也想做這件事呢?
那就做吧,你已經臟了,還有什麼不能做的?裝什麼?你不是也喜歡他嗎?
靜安再次下地,走到門口,拉開了門。
葛濤站在門外,後麵還跟著小姚。
葛濤說:“小姚,你回去吧。”
小姚說了句什麼,靜安沒聽見。葛濤走進房間,伸手要開燈,靜安一把攥住他的手:“彆開燈。”
她不敢看見燈光下的自己,也不想讓葛濤看到燈光下的自己。
如果開燈了,她沒有勇氣跟葛濤在一起。
葛濤反手攥住靜安的手:“你怎麼了?”
兩人的手都是顫抖的。葛濤顫抖,是激動。靜安顫抖,是冷。
靜安說:“沒什麼,我就是冷,冷得要命——”
靜安說話的時候,牙齒不住地打顫,冷得渾身都忍不住哆嗦。
葛濤說:“你,回被窩吧。”
靜安忽然說:“六哥,你彆走,我害怕。”
葛濤連忙說:“我不走,我陪著你。”
靜安躺回被子裡,身體還是止不住地抖個不停,控製不住地抖。
靜安說:“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葛濤說:“你沒了兩天,順子說你接了九光的電話走的,我怕你被他毀屍滅跡,就派人去找——”
說到這裡,葛濤忽然笑了一下,好像有點緊張和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