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裡一直下雨。雨越下越大。
靜安在台燈下看書,看不下去,眼前總是晃動著劉豔華那張灰白的臉,空洞的眼睛,還有冰涼的掌心。
睡到半夜,靜安醒了,是傳呼聲驚醒了她,有人給她打傳呼,是陌生的號碼。
大半夜,陌生的號碼,靜安就縮在被子裡沒有動。
炕上是涼的,插了電褥子,似乎也難以抵擋雨夜的冷。
窗前,桌子旁邊,撐著一把花傘。傘上的雨水已經晾乾,靜靜地,像一朵有毒的蘑菇。
第二天早晨,又有人給靜安打傳呼,還是昨夜那個陌生的號碼。
靜安的傳呼號,她告訴的人不多,但昨晚,她把號碼告訴劉豔華。
一想到劉豔華,靜安一激靈,是不是劉豔華出事?
趕緊奔到外麵的食雜店,抄起公用電話,往陌生的號碼打電話。
雨,下了一夜,關門雨,還沒有停,淅淅瀝瀝的下著。把街道淋得濕漉漉的,到處都是水。
電話,是一個年輕的男人接的,他問:“你是陳靜安嗎?”
靜安說:“我是,你是誰?”
對方說:“來我們派出所裡一趟,有事找你。”
靜安慌了,自己也沒乾啥壞事?為什麼讓她去所裡呢?
靜安:“我也沒啥事,讓我去乾啥?”
對方淡淡地說:“你有個朋友叫劉豔華吧?她出事了,在這兒呢——”
靜安不敢自己一個人去,她不知道怎麼麵對這種情況,聽說,劉豔華這種事,可能要坐牢。
靜安連忙給葛濤的大哥大打電話,但是,一直沒有人接。
靜安往長勝打電話,電話響了很久,也是沒人接。宿舍裡睡覺的那些家夥,就沒有一個勤快點的,下來接個電話?
靜安隻好給李宏偉的大哥大打電話,這一次,電話很快就通了,但是,電話裡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田小雨說:“誰呀?”
這種時候隻能硬著頭皮上了。靜安說:“小雨,我是靜安——”
田小雨最不想聽到的聲音,就是靜安的聲音。
她說:“宏偉沒在家。”
靜安說:“小雨,我有急事找他——”
田小雨說:“你以後少給宏偉打電話,你一個離婚女人離我丈夫遠點——”
田小雨說話越來越不客氣。
靜安說:“這次有重要的事,是劉豔華——”
話還沒說完,電話被掛斷。
這個田小雨真不是個東西,但願她一輩子也生不出孩子!
靜安來不及回家,看到路口的雨中,停著一輛蹲活兒的三輪車,三輪車上,還搭了一個架子,用塑料布撐著,可以擋雨。
靜安就跳上車,說了一句:“去長勝。”
長勝的前門鎖著,敲了幾聲,沒有人開門。
靜安著急,隻好來到長勝後門,用力地敲門。
走廊裡,終於傳來腳步聲。
開門的是順子,他揉著惺忪的睡眼瞪著靜安:“姐,你咋來了?出啥事了?”
靜安一邊往裡麵走,一邊說:“六哥呢?”
順子說:“還睡呢。”
靜安噌噌地往走廊儘頭,葛濤的屋子裡走去。
順子卻從後麵追上來:“姐,你到前廳等著,我給你叫去。”
靜安把順子撥拉開:“是急事,我要馬上見到六哥——”
但她剛走了兩步,順子卻伸手拉住靜安的手臂:“姐,你先去前廳,我給你叫——”
順子的舉動太反常了,反而引起靜安的注意。
靜安笨,很多東西想不到,更做不到。
她做不到的事情,她就以為彆人也不會做。她的想法很奇怪,但她就是這麼個人。
她隻是覺得順子今天有點隔路,就一把搡開順子:“你有病啊,擋我乾啥?”
順子這個小賴子,以前在胡同裡啥壞事都乾,自從來到長勝,在李宏偉的管束下,規矩多了。
當靜安把他推開之後,他就沒再阻攔靜安,隻是衝著裡麵的辦公室,大聲地喊了一嗓子。
“六哥,六哥,靜安姐來了!”
靜安走到葛濤的辦公室門口,伸手拽門,門沒開。
這也沒什麼可疑的,誰睡覺不插門?葛濤也不例外。
靜安敲門,大聲地說:“六哥開門,出事了!快點,豔華出事了!”
房間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隨後,也傳來葛濤的聲音:“豔華咋地了?出啥事了?一早上你大呼小叫的?”
嘩啦一聲,門開了,站在門口的葛濤看到靜安,愣住了。
靜安看到葛濤,也愣住。
葛濤穿個小褲衩,露著胸前的幾塊腹肌,脖子上還有一塊粉色的痕跡,臉上還有口紅的印記。
淩亂不堪的床上,有個女人裸露著雪白的肩膀,從濃黑的長發裡,抬起一張漂亮的臉蛋,向門口看來。
女人撒嬌的聲音:“六哥,誰呀?”
葛濤還算反應快,連忙關上門。
隨後,再出來的時候,葛濤已經穿上褲子,披了件襯衫。
他一邊係著襯衫扣子,一邊問靜安:“你說豔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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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安看著葛濤,心裡翻江倒海,她怎麼遇上這麼個損人。
她轉頭就走,葛濤追上來問:“豔華到底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