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菱的眼淚也掉了下來,但她沒擦,隻是把臉埋在項以晴的頭發裡,聲音哽。
“晴晴,我們都在,我們陪著你。”
高軼可抬起頭,看向白浩,眼神裡帶著某種無聲的請求。
白浩立刻走過去,把剛買的飯和水遞給她,然後輕輕拍了拍項以晴的肩膀。
“以晴……”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而堅定。
“司梓不會希望你這樣自責的。”
項以晴的哭聲漸漸弱了下來,但她的身體仍在發抖,手指死死抓著高軼可的西裝外套,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
“我……我連他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她喃喃道,眼神空洞,高軼可深吸一口氣,捧著她的臉,強迫她看向自己。
“聽著,晴晴。”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司梓走了,但你還活著。你得好好活著,替他活下去。”
項以晴的眼淚再次湧了出來,但她這次沒有崩潰,隻是輕輕點了點頭,然後靠在高軼可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苗菱紅著眼睛,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低聲說。
“我們回家,好不好?”
高軼可看了白浩一眼,後者立刻會意,低聲說。
“我去開車。”
走廊儘頭,醫院的窗戶映出外麵漆黑的夜色,雨還在下,淅淅瀝瀝的,像是某種無言的哀悼!
就在這時,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一對中年夫婦踉蹌著衝了出來。
女人頭發淩亂,身上的舊棉襖被雨水打濕了一半,男人扶著她,臉色灰白,腳上的布鞋沾滿了泥水。
他們茫然地環顧四周,直到看見搶救室的門牌,女人的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請問……司梓、司梓在哪兒?”
男人的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方言口音,手指緊緊攥著皺巴巴的病危通知書。
高軼可猛地站起身,苗菱也回過頭,項以晴緩緩睜開眼,視線落在那一對憔悴的父母身上。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隻有窗外的雨聲填補著沉默。
白浩快步上前,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放得很輕。
“叔叔阿姨,這邊……我帶您二位過去。”
女人卻突然抓住他的袖子,指甲幾乎掐進他的肉裡。
“我兒子……我兒子是不是……”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仿佛剩下的字眼會燙傷喉嚨,走廊頂燈慘白的光照在她溝壑縱橫的臉上,未乾的雨水混著淚水滾下來。
項以晴忽然掙脫高軼可的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最終隻是彎下腰,朝著那對夫婦深深鞠了一躬,肩膀顫得像風中的枯葉。
司梓的母親終於崩潰了,她跌跌撞撞地撲向搶救室的門,瘦弱的身軀撞在冰冷的金屬門框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她的手指死死摳住門縫,仿佛這樣就能把她的兒子從死神手裡拽回來。
“司梓啊……司梓……”
她哭喊著,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裡硬生生撕扯出來的。
男人站在她身後,沒有去扶,也沒有哭,隻是佝僂著背,像一株被風雪壓彎的老樹。
他的嘴唇顫抖著,眼裡布滿血絲,卻一滴淚都沒掉。
白浩站在一旁,喉嚨發緊,他想說些什麼,可所有安慰的話都顯得蒼白無力。
最終,他隻是沉默地遞過一包紙巾,儘管他知道,這根本無濟於事。
項以晴站在原地,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司梓母親每一聲哭喊都像刀子一樣剜在她心上,她想起最後一次見司梓時,他還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說。
“周末帶你去吃那家新開的火鍋,你不是念叨很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