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身材魁梧雄壯如鐵塔,手持一柄駭人的門板巨劍,跨坐一匹烏騅馬,僅僅是立在陣前,那衝天的凶煞之氣就足以讓尋常士卒膽寒。
站在慶城斑駁的城牆上,趙甲能清晰地感受到腳下傳來的、敵軍行進帶來的微弱震動。
他臉上那道猙獰的傷疤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更加可怖,但眼神卻銳利如鷹。
他是五將之首,武陽留給他的,是三萬多半是新兵、缺乏甲胄和精良武器的“弱旅”,以及一座並不算特彆堅固的慶城。
“趙將軍,敵軍先鋒已至五裡外,看旗號是‘夏侯’。”
斥候的聲音帶著急促。
“知道了。”
趙甲聲音沙啞,
“按預定計劃,各司其職。”
沒有多餘的廢話,五將如同精密的器械,瞬間運轉起來。
錢乙,這個平日裡總帶著幾分商賈氣的男人,此刻展現出了驚人的效率。
他指揮著臨時征召的民夫,將滾木、擂石、火油、箭矢源源不斷地運上城牆指定位置。
城內所有的鐵匠鋪爐火日夜不息,趕製箭鏃和修補兵器。
他甚至說服了城內幾家大商戶,打開了私倉,貢獻出布匹、藥材和糧食。
“守住城,大家的家當才能保住!城破了,彆說錢財,命都沒了!”
錢乙的話語簡單直接,卻極具說服力。
後勤這條生命線,在他手中被梳理得井井有條。
孫丙,則帶著他精心挑選出的五百名眼神最好的弓弩手,登上了位置最佳的城樓和箭塔。
他沒有下令漫無目的地拋射,而是冷靜地觀察著魏陽軍逼近的隊形。
“穩住……看準了那些當官的,還有扛旗的。”
孫丙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弓弩手耳中,
“一箭,就要有一箭的用處。”
當魏陽軍的先頭部隊進入三百步射程,一些性急的守軍士兵已經忍不住開始放箭,稀稀拉拉的箭矢大多無力地釘在了盾牌上或空地上。
“沒有命令,誰也不準動!”
孫丙厲聲喝道,壓下了城頭的騷動。
直到魏陽軍前鋒逼近一百五十步,甚至能看清最前方那名揮舞戰刀、呼喝叫罵的魏陽軍校尉那張狂的臉。
“目標,敵軍隊率,仰角三分,放!”
孫丙猛地揮手。
嗡——!
一聲並不密集,卻異常整齊的弓弦震響。
五百支利箭如同長了眼睛,劃過一道精準的弧線,避開大部分盾牌,狠狠地紮入了魏陽軍前陣的軍官和旗手位置!
那名叫罵的統領聲音戛然而止,一支羽箭精準地從他張開的嘴巴射入,貫穿後頸。
他身邊的掌旗官也應聲而倒,魏陽軍的旗幟晃了晃,歪倒在地。
魏陽軍前陣出現了一陣小小的混亂。
“好!”
城頭上爆發出了一陣歡呼,守軍士氣為之一振。
孫丙臉上沒有任何得意,隻是冷冰冰地吐出兩個字。
“續射。”
弓弩手們沉默地再次搭箭,尋找著下一個有價值的目標。
這種精準而致命的打擊,像是一根根毒刺,讓推進中的魏陽軍感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
李丁則帶著一支兩千人的預備隊,沉默地待在城牆下的隱蔽處。
他的任務是查漏補缺,哪裡城牆被突破,哪裡敵軍登城,他就要像救火隊一樣第一時間頂上去。
他不斷地派出傳令兵,了解四麵城牆的情況,確保自己能隨時做出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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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謝戊,這個最擅長隱匿和突襲的將領,在夜幕降臨後,便帶著他麾下五百名身手最好的精銳,如同幽靈般縋下城牆,消失在黑暗中。
當夜,魏陽軍大營外圍。
幾隊巡邏的魏陽士兵正圍著篝火取暖,談論著白天的戰事,對即將到來的攻城充滿信心,言語間對守軍頗為輕視。
突然,黑暗中傳來幾聲極其輕微的弓弦響動。
“呃……”
幾名外圍的哨兵喉嚨上瞬間多了一個血洞,一聲未吭便軟倒在地。
“敵襲?!”
巡邏隊剛驚覺,數十道黑影已如鬼魅般撲至近前!
刀光閃爍,血花迸濺!
謝戊一馬當先,手中短刃如同死神的鐮刀,每一次揮動都帶起一蓬血雨。
他的手下也個個狠辣果決,專挑巡邏隊、輜重隊和落單的士兵下手。
“殺!”
“靖亂軍襲營了!”
混亂的呼喊和慘叫聲在魏陽軍大營邊緣響起。
等夏侯傑被驚動,派出大隊人馬圍剿時,謝戊早已帶著手下,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退入了黑暗之中,隻留下幾十具魏陽軍的屍體和一片狼藉。
接連幾夜,謝戊都會變換方向和目標進行騷擾,有時是燒毀一兩架即將完工的攻城梯,有時是刺殺低級軍官,有時僅僅是製造噪音,讓魏陽軍不得安眠。
這種無所不在的威脅,極大地消耗著魏陽軍的精力和士氣。
然而,五將的“各顯神通”雖然精彩,卻無法彌補絕對實力的差距。
夏侯傑並非莽夫,在經曆了初期的些許混亂後,他很快調整了策略。
他加強了營寨防禦,設置了大量明哨暗哨對付夜襲,攻城時則采用更厚實的盾陣和分散隊形,減少孫丙神射手的威脅。
同時,他指揮大軍,不分晝夜,輪流對慶城發動猛攻。
巨大的攻城錘撞擊著城門,發出沉悶如雷的巨響,每一次撞擊,都讓城門後的堵門石木簌簌抖動,灰塵落下。
如飛蝗般的箭矢覆蓋城頭,不斷有守軍中箭倒地。
雲梯一次次搭上城牆,凶悍的魏陽軍士兵頂著盾牌,嚎叫著向上攀爬。
守軍士兵在這些百戰老兵的猛攻下,傷亡開始急劇增加。
新兵的怯懦在血腥的廝殺中暴露無遺,往往需要老兵壓陣,甚至李丁的預備隊頻繁頂上,才能勉強擊退一次進攻。
滾木擂石消耗極快,錢乙雖然竭力維持,但庫存依舊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最讓人心驚的是夏侯傑本人。
第三次攻城時,這尊凶神親自披甲上陣,冒著矢石衝到城下,仰頭怒吼。
“趙甲!可敢出城與某一戰?!”
趙甲知道這是提振士氣的關鍵時刻,縱然知道危險,也彆無選擇。
他縋下城牆,與夏侯傑在城下空地上展開激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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