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羽接到了裴老太太的電話,讓藍羽去老宅吃飯,藍羽不想去,卻磨不過老太太。
藍羽的指尖剛觸到雕花銅門,門便在傭人的無聲侍奉下緩緩開啟。
裴老太太身著寶藍織錦旗袍立在玄關,珍珠項鏈隨著笑意輕晃,宛如春日枝頭的晨露:"我的小羽總算來了,李廚煨了六個小時的天麻鴿子湯,就等你嘗鮮呢。"老人溫熱的手搭上她肩頭,力度卻像精準稱量的砝碼,不輕不重地壓著。
藍羽褪下煙灰色羊絨大衣,雪青色真絲襯衫領口微敞,露出天鵝頸上若隱若現的珍珠項鏈。
傭人接過衣物時,她瞥見鏡中自己的倒影:眼尾的碎鑽隨著睫毛輕顫,耳垂上的珍珠墜子將冷白的皮膚襯得近乎透明,美得像冬日清晨凝結的霜花,脆弱又奪目。
餐桌上的骨瓷碗碟泛著冷光,裴老太太將盛著濃湯的羊脂玉碗推到藍羽麵前:"嘗嘗,特意讓人去雲南采的野生天麻。"湯匙攪動間,濃稠的湯汁泛起細密油花。
這時,門外傳來汽車聲。
不多時,玄關處傳來動靜,藍羽正用銀筷夾起一片筍尖。
裴硯琛攜著寒氣進門,深灰色羊絨大衣襯得他身姿挺拔如鬆,眼眸溫潤如春水,卻在觸及藍羽時泛起一絲漣漪。
藍羽的銀筷懸在半空,筍尖上的湯汁正將落未落。
她垂眸避開那道灼熱的視線,餘光卻不可避免地掃過裴硯琛腕間的腕表——表盤上羅馬數字泛著冷光,如同他們之間橫亙的六年時光,分秒不差地刻著隔閡。
他懷中的裴依娜突然扭動起來:"媽媽!"
小女孩像團粉色絨球撲進藍羽懷裡,羊角辮上的蝴蝶結掃過她的下巴。
"媽媽怎麼才來,我畫了好多畫要給你看!"裴依娜的奶香呼吸噴在頸間,藍羽下意識摟住那小小的身子,發梢卻掃過裴硯琛垂落的手指。
他身上的鬆木與雪鬆香混著寒氣撲麵而來,那是六年來她再熟悉不過的味道,此刻卻像帶著刺的藤蔓,纏繞得人窒息。
裴老太太眼角笑出細密的紋路,揚聲招呼道:"硯琛和娜娜回來了!"
聲音裡帶著藏不住的歡喜。
裴硯琛脫下大衣掛好,唇角揚起恰到好處的弧度:"奶奶,老遠就聞到李廚的手藝了。"
他伸手揉了揉裴依娜的羊角辮,動作自然親昵。
"當心彆撞疼媽媽。"裴硯琛的聲音低沉悅耳,帶著與生俱來的矜貴。
他伸手替女兒整理歪掉的毛線帽,修長手指擦過她泛紅的耳垂,指尖的鉑金戒指在燈光下閃著冷光。
裴老太太笑著夾了塊鱈魚放進裴依娜碗裡:"慢慢吃,彆嗆著。"
席間,藍羽和裴硯琛沒有說一句話。
裴老太太注意到了藍羽的變化,不再像以前那樣用充滿愛意的眼神看著自家孫子。
裴硯琛也注意到了,藍羽變得不再多話,比以前更沉默看了,但他不在意。
裴老太太看了也不由一聲歎息。
飯後,藍羽回到樓上臥室。
浴室蒸騰的霧氣中,她褪去真絲睡袍。鏡中裸背蜿蜒的蝴蝶骨,像振翅欲飛卻被釘住的標本。
護膚棉擦過臉頰時,臥室傳來開門聲——混著雪鬆與檀木的氣息漫進鼻腔,她的手微微頓住。
裴硯琛倚在門框,襯衫領口鬆開兩顆紐扣,露出精致的喉結。
他身上的木質香愈發濃烈,混著陌生的皂角味。
目光掃過她手邊攤開的筆記本電腦,眸光深了幾分。
藍羽盯著屏幕上閃爍的光標,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小的陰影。
兩人在鏡中對視,空氣凝固成冰,二人相顧無言。
裴硯琛洗完澡便去了書房過夜。
藍羽對著鏡子係上真絲睡袍的係帶,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衣料上暗紋,像是在撫平心口翻湧的情緒。
床頭鬨鐘的指針悄然轉動,將這一室寂靜切割成細碎的片段,每一秒都漫長得仿佛能聽見回憶在耳畔低語。
次日。
晨光刺破窗簾縫隙,裴老太太推門而入,手裡端著一碗燕窩。"讓硯琛送你上班。"
藍羽不想坐裴硯琛的車,於是拒絕道“我開自己的車吧,沒車不方便回家。”
裴老太太臉上的笑意淡了些,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悅:"開什麼車?坐硯琛的車順路又省心。"
老人將燕窩碗重重擱在床頭櫃上,瓷碗與木質桌麵相撞發出清脆聲響:"夫妻哪能分得這麼清?"
她是真的不方便。
以往老太太於藍羽不是沒有過這種好心辦壞事的例子。
老人將翡翠鐲子塞進她掌心,冰涼的玉質硌得生疼,"夫妻哪有不同車的?"
藍羽對上老人眼中不容拒絕的慈愛,突然想起這六年來,無數次被這樣的溫柔裹挾著走進裴家的門。
她覺得好累好累。
空氣突然陷入死寂,裴硯琛冷不丁開口:"我送你上班吧。"
藍羽抬眸看向裴硯琛,男人的麵容隱在晨光的陰影裡,輪廓冷硬如刀削。
她想拒絕的話卡在喉嚨,最終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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