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惟庸家仆灰溜溜返回相府,徑直入內,見著胡惟庸,“撲通”一聲跪地,哭喪著臉道:“相爺,可給小人做主啊!那茹太素實在欺人太甚,小人奉命誠心相邀,他不僅一口回絕,還大放厥詞。”
胡惟庸眉頭微皺,示意其繼續說。
家仆添油加醋道:“他竟說相爺您整日忙於無用之事,相府往來皆是趨炎附勢之徒,還說您位高權重卻不明事理。
小人不過勸他莫拂相爺情麵,他便破口大罵,說相爺也不過如此,在他眼裡形同無物,絲毫不把相爺放在眼裡呐!”
胡惟庸心中明鏡,知這仆役信口胡謅,卻無意責罰,隻揮揮手,淡淡道:“罷了,你且退下。”
那仆役聞言,如蒙大赦,趕忙躬身退去。
然茹太素拒其宴請,此態已明,分明是決意與胡惟庸立於對立之位。
山西大同府,陸仲亨忽接應天頒下之聖旨,聖上朱元璋諭令將陸仲亨調離山西。
陸仲亨得此旨意,頓時麵色如土,心下大駭。
深知一旦調離山西,過往那些與北元暗通款曲之事,極有可能暴露。
當下不及多想,匆忙喚來心腹侍從,低聲急令:“速將我與北元往來之書信、信物,一並尋出,不可遺漏半分,而後儘數銷毀!”
侍從領命,趕忙四下翻找。
陸仲亨則在屋內來回踱步,神色焦慮,不時望向門口,似在防備有人突然闖入。
待侍從將尋來的物件堆於麵前,陸仲亨親自動手,將那一封封密信、一件件證物,投入火盆。
眼見火焰將罪證吞噬,化作灰燼,他心中仍難安,不住喃喃:“但願一切未曾留下痕跡……”
直至火盆熄滅,確信再無隱患,才長舒一口氣,癱坐於椅上,心中暗自祈禱,此事就此湮滅,不被人察覺。
陸仲亨既離山西,山西軍務遂儘歸晉王朱棡統攝。
陸仲亨還京之後,除入朝議政外,平素鮮有事差,日時頗感無聊。
陸仲亨欲尋唐勝宗遊樂,卻聞唐勝宗已往貴州而去。
唐勝宗調往貴州,陸仲亨竟渾然不知,亦未得片紙相告。
往昔二人情誼深厚,然此番唐勝宗竟未露絲毫風聲,陸仲亨心中頗感怏怏。
陸仲亨調回應天,胡惟庸自當設宴相迎。
宴間,酒過三巡,陸仲亨忍不住向胡惟庸發問,麵上帶著幾分疑惑與不滿:“胡相,我近日欲尋唐勝宗一敘,卻聽聞他已往貴州去了。如此大事,我竟絲毫不知,連封書信都未收到。我與他相交多年,他這般行事,實在令人費解。胡相可知其中緣由?”
胡惟庸嘴角微微一勾,目光閃過一絲深意,意有所指道:“唐勝宗啊,他如今,可不是往昔的唐勝宗嘍。”
陸仲亨一臉茫然,趕忙追問道:“胡相此言,究竟是何意?還望胡相明示。”
胡惟庸神色一凜,緩緩道:“如今這唐勝宗,已決然與我等劃清界限。他前往貴州,乃是親自向陛下請命的。”
陸仲亨聞之,驚愕失色,脫口道:“他緣何如此行事?貴州之地,貧瘠困苦,前往彼處,豈不是自討苦吃?”
胡惟庸端起酒盞,淺酌一口,笑道:“誰能知曉?罷了,莫提他。來來來,喝酒喝酒。你久戍邊關,如今好不容易回至應天,當好好享用這美酒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