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六年七月初三,悶熱的暑氣籠罩著整個汴京,禦史台的彈章卻如雪片般紛紛揚揚地飛入垂拱殿。
此時的陳太初,正蹲在樞密院馬廄裡,專心致誌地調試著糖鐵複合馬蹄鐵。
那新鑄的馬蹄鐵閃爍著冷峻的金屬光澤,表麵的糖釉在暑氣的熏蒸下,洇出一道道蜜色的紋路,仿佛給童貫的西域良駒披上了一層神秘而華麗的外衣,倒真把這匹馬襯得如同從《八十七神仙卷》裡溜出來的神獸一般。
“陳元晦!你還有心思擺弄畜牲!”童貫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手中甩來一摞彈章,最上頭那份的朱砂畫著一隻猙獰的獬豸,顯得格外刺眼。
“禦史中丞石公弼參你‘擅啟邊釁’,殿中侍禦史李光告你‘靡費國資’,就連太常少卿李綱也來湊熱鬨,說你‘壞禮亂法’!”童貫的聲音帶著幾分惱怒,在馬廄中回蕩。
陳太初卻不慌不忙,依舊慢條斯理地給馬匹係上糖絲轡頭,仿佛外界的風波與他無關。
“樞相明鑒,下官上月剛替朝廷省下三萬貫糖資……”話還沒說完,宮城方向突然傳來淨鞭三響——那是官家召對的信號。
垂拱殿內,氣氛略顯凝重。趙佶正用陳太初進獻的糖墨臨摹《閏中秋月帖》。那墨錠以雷糖為芯,落筆時隱隱散發著硝煙味,此刻卻在紙上洇出幾分苦澀。
石公弼的彈章正平鋪在禦案上,上麵的文字如同一把把利刃:
“查太子中舍人陳太初,恃寵矜功,輕啟邊釁。交惡金遼,致兩國使臣含忿;專擅榷場,令百年盟約蒙塵。更以奇技淫巧惑亂東宮,所謂錢莊之策,實與民爭利……”
“陳卿怎麼看?”徽宗突然將手中的紫毫擲入哥窯筆洗,糖墨在清水中瞬間炸開,宛如一朵金絲菊紋,絢爛卻又帶著幾分淩亂。
陳太初知道,自己之前的作為,一些文官就很是看不慣,但是因為除了糖酒等生意自己沒有任何可以指責的,況且糖酒生意也不是自己直接經營,王奎才是糖酒生意的老板!
但是如今這是把這些文官的安穩剝削老百姓的日子給打破了,他們不得不統一戰線,即便他們享受了糖酒之便,也會把糖酒作為與民爭利的大事進行彈劾。
“陛下,臣惶恐,看來朝堂之上已無我立錐之地,臣已經把請辭的奏本上交給吏部。”陳太初真誠訴說。
“惹了事就想走,哪有那麼便宜的事,不把朝中之人安穩住怎麼能夠堵住悠悠眾口?”徽宗看著陳太初道。
“陛下,我大宋開國已經一百五十多年了,何時能打發一點錢給北朝邊可安穩,況且我朝三冗一直是最大問題,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國內問題。”
“太子殿下得“飛錢策”,便是一劑溫補之藥。”陳太初說道。
徽宗皇帝玩味的看著陳太初說道“我以為你說真心請辭,看來已經跟蔡相公學有樣學樣了,臉皮倒是厚起來了!”
陳太初嘿嘿一笑,也不頂嘴。
“說吧,你後麵怎麼打算的?你可知我朝與遼國是世仇,這回回去蕭何會不會讓遼國又起硝煙!”徽宗憂慮的說道。
“陛下,聽說耶律延禧已經聚集70萬大軍,去剿滅金國,但是以臣看來,遼國是強弩之末,與金國沒法抗衡,失敗是必然的。”陳太初說道。
“那你還交惡金國?”徽宗有些憤怒的質問道。
“不如,安排童帥在兩國交戰之時,攻打燕雲,收複十六州!”陳太初悠悠的說道。
徽宗趙佶看著陳太初說道“你怎知道遼要集結兵力?”
政和五年,完顏阿骨打以2500兵力突襲遼邊防重鎮寧江州,采用佯敗戰術誘敵深入,擊潰遼將蕭撻不野,首戰告捷。
“不出一年,金軍以3700騎兵夜襲遼10萬大軍,出河店之戰用暴風雪天氣突襲,瓦解遼軍主力,金國的立國之戰。”陳太初接著說道。
“現如今遼國正在對金國用兵,不如此時我們秣馬厲兵,整肅出一支可比西軍的隊伍,何愁不能克敵。”陳太初激動的說道。
“哦,陳愛卿想要領兵?”徽宗戲謔的說道。
“臣隻懂一些商賈之道,另外就是聖人言,對於領兵確實不甚見解!”陳太初回道。
“如陛下需要,臣亦可學習布陣之道,為陛下分憂。”陳太初也開始他的奸臣之道了!
徽宗皇帝微微一笑說道“陳愛卿還太年輕,不如多曆練幾年。”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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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大朝。
殿內冰鑒森森,散發著絲絲寒意,與殿外的悶熱形成鮮明對比。宋徽宗斜倚在禦座之上,指尖輕輕摩挲著青瓷茶盞,那細膩的觸感仿佛能讓他暫時忘卻朝堂上的紛爭。殿下眾臣皆屏息凝神,大氣不敢出,整個大殿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氛。
蔡京邁著細碎的步伐出列,雙手將笏板高高舉起,聲音尖銳如裂帛):
“臣彈劾太子中舍人陳太初!其一,僭越狂悖——金使前來索要歲幣,他竟敢斥責‘豺狼飼肉,自取滅亡’;遼使與他商議榷場事宜,他竟掀翻桌案,怒罵‘朽木難雕,趁早南逃’!如今兩國國書已然送至鴻臚寺,皆稱大宋侮辱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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