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卷土重來!
遼陽城,經略安撫使司。
地龍燒得暖融,陳太初卻感到一股深海的寒意正順著張猛八百裡加急密報的字裡行間,無聲地滲入骨髓。
他展開那份字跡潦草、力透紙背的急報,目光掃過“阿伊努熊皮甲”、“金山王倭刀”、“美洲玉蜀黍”等字眼時,深邃的眼眸驟然收縮如針!
“傳何栗、王稟!”陳太初的聲音聽不出波瀾,卻讓侍立一旁的親衛感到空氣瞬間凝滯。
何栗與王稟匆匆入內,尚未行禮,陳太初已將密報遞過。
兩人目光掃過,臉色瞬間劇變!
“玉米?!”何栗失聲驚呼,這位昔日的狀元郎,對農事亦有涉獵,“此乃太初兄自萬裡金山攜回之神種!流求、瓊州試種皆由天工院與內侍省親掌!種不外流!高麗…絕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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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山王倭刀…”王稟摩挲著腰間佩刀,眼中寒光爆射,“末將早年隨童…咳,在東南剿倭時,見過此等名刀!非倭國頂級大名或金礦巨賈不能有!樸承嗣竟與倭國金礦有勾連?!”
“阿伊努熊皮甲出自北海道,此乃倭國北疆化外之地。”
陳太初緩緩起身,走到懸掛的巨幅《寰宇坤輿圖》前,指尖蘸著朱砂,從標注“大連”的位置,緩緩向北劃過,“經對馬海峽,抵倭國本州。再向北,”
他的指尖越過標注“蝦夷地”北海道)的島嶼,繼續向上,劃過一片浩瀚的、被特意標注為“冰海”的空白區域,最終停留在輿圖最東北角、那片用淡墨勾勒出狹窄水道的區域——“白令峽”!
“過此峽,”陳太初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冰層開裂,“便是…美洲金山。”
他的指尖重重敲在輿圖上那片廣袤而模糊的新大陸輪廓上!
何栗與王稟順著那朱砂軌跡望去,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
那是一條何等遙遠、何等凶險的絕路!冰海、颶風、未知的蠻荒…樸承嗣竟敢走這條路?!
“他必須走!”陳太初仿佛看穿二人心思,聲音冷冽如刀,“高麗已無他容身之地!倭國亦非久留之所!
唯有那片無主的新大陸,能容他舔舐傷口,重鑄爪牙!
更緊要者…”他目光如電,掃過那甕玉米種子的圖樣,“他手中,有金山之鑰!”
室內死寂,唯有炭火畢剝。
陳太初負手而立,望著窗外遼陽城新綠的柳梢,眼中卻似有萬裡冰海翻騰。
樸承嗣此人,心機之深、韌性之強、野心之大,遠超預估!
美洲金山…那片寄托著大宋未來希望的沃土,絕不容此獠染指!
“何栗!”陳太初驀然轉身。
“下官在!”
“即刻以遼東布政使司名義,行文倭國朝廷京都朝廷與鐮倉幕府)!質詢其國北海蝦夷地、佐渡金山與我國叛將樸承嗣之關聯!措辭需強硬!言明若倭國縱容包庇,或與樸賊有所勾連…我大宋北洋水師巨艦,不日將巡弋對馬海峽!勿謂言之不預!”
“王稟!”
“末將在!”
“著你親選麾下‘夜不收’精銳偵察兵)三十人!要精通倭語、熟知北地寒荒、擅冰海行舟者!配發最新‘火龍出水’燧發短銃、精鋼破冰斧、特製禦寒‘火龍裘’填充羽絨與特殊纖維)、高倍‘觀星鏡’單筒望遠鏡)!乘快船兩艘,偽裝高麗海商,即刻北上!”
陳太初的聲音斬釘截鐵,“一路探查北海道各港!尤其留意倭國金山船隊動向!若發現樸承嗣蹤跡,或那‘龜甲潛蛟’形製船隻…勿要打草驚蛇!飛鴿密報其航向!本相要知曉,他究竟…是去了倭國,還是真敢闖那白令鬼門關!”
“得令!”王稟抱拳領命,眼中燃起獵鷹般的銳芒!
陳太初走到案前,提筆飽蘸濃墨,在一張素白宣紙上疾書數行,隨即裝入密匣,鈐上樞相金印。
“此密令,交予登州水師提舉李寶。”
他將密匣遞給王稟,“著他精選‘滄瀾’級快船十艘,配屬精銳水手,駐泊於耽羅島濟州島)待命!一旦王稟部確認樸賊北竄冰海…李寶部即刻銜尾追擊!窮搜萬裡冰洋,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王稟與何栗肅然領命,匆匆離去。
陳太初獨自立於巨大的坤輿圖前,指尖無意識地劃過那片標注著“白令峽”的狹窄水道。
窗外,遼陽城的暮鼓沉沉響起,回蕩在初定的遼東大地。
而他的目光,卻已穿透萬裡關山,投向那片被冰雪與未知籠罩的極北之海。
樸承嗣的逃亡,如同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漣漪,終將擴散至更加遼闊而凶險的深藍疆域。
獵手與狡狐,跨越重洋的追獵,才剛剛開始。
他緩緩抬手,以朱筆在那片冰海之上,重重圈下一個代號——
“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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