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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是乾燥的,裹挾著細碎的砂礫,抽打在臉上,鑽進脖領、袖口,嗆入鼻腔。兵卒們的嘴唇乾裂起泡,卻無人停留飲水。
馬匹口鼻噴著白沫,在皮鞭的催促下強行提速。
汗水在臉上衝出道道泥溝,又在寒夜結上一層薄霜。
行軍陣列中唯一的聲響,是沉重的腳步、粗重的喘息、甲胄摩擦的冰冷鏗鏘,還有偶爾壓抑不住的、啃咬堅硬行軍餅的瘮人咀嚼聲。
糧車隊那震耳欲聾的蒸汽轟鳴已成遙遠記憶,此刻回蕩天地間的,隻有這沉默行軍卷起的沙沙聲,像巨蜥爬過荒漠。
終於,當第五天的殘陽如同熔化的鐵塊,沉沉墜入黃河西岸那條名為“沙湖”的灰黃色地平線時,那熟悉的、矗立在茫茫荒灘儘頭的巨大土黃色輪廓,再次撞入疾馳的背嵬軍哨騎的眼簾!
靈州城!
靖康六年五月二十二,薄暮。
靈州城東,沙湖之畔。
斜陽的最後一抹餘暉,將靈州城那經過數月加固、高達四丈有餘的夯土城牆染成濃稠的血褐色!
城頭之上,密密麻麻的垛口後,赫然探出數十根漆黑的、粗如壯漢腰身的鑄鐵圓管!
炮口森然,在殘陽下泛著幽冷的金屬光澤,如同一隻隻猙獰巨獸的獠牙,死死咬住城下那片越來越近的鐵甲煙塵!
城樓上,“大白高國”的白色狼頭纛旗在帶血的晚風中獵獵狂舞!
旗幟下方,隱約可見簇擁著一名金盔將領的黨項王族身影,其趾高氣揚之態,在千裡鏡的視野裡清晰得刺目!
嶽飛勒馬於一片長滿駱駝刺的沙丘之上。
黑亮的“照夜玉獅子”打著粗重的響鼻,不安地刨動著蹄下乾燥的沙土。
他緩緩放下手中那具鑲嵌水晶鏡片的樞密院“千裡望”高倍望遠鏡),指關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風沙掠過他冷硬如石雕的臉頰,十年戰火硝煙在眉宇間刻下的剛毅線條,此刻凝著一層寒霜。
城頭那些炮…外形粗陋笨重,炮架也顯呆板固定,遠不如宋軍的“神威將軍炮”精悍靈活。
但那尺寸…那冰冷的金屬質感…還有城頭守軍因這批武器而散發出的、截然不同於以往的狂熱與自信…都無比清晰地訴說著一個事實:這些,正是西夏用數年屈辱質子生涯,從大宋天工院偷去的、最不該流出的火器圖紙孕育出的怪胎!
一絲苦澀的笑意,如同冰冷的刀鋒,劃過嶽飛的嘴角。
陳大哥…這盤棋,您縱敵複叛的手段,終究還是讓我這領兵之人…要用兒郎的命去填這火器橫飛的修羅場了!
他並非抱怨陳太初的謀略,甚至深知此乃絕戶毒計,引蛇出洞一舉滅國。
然而,當親臨陣前,看著那冰冷的炮口對準自己麾下那群一路舍命狂奔而來的疲憊之師,這深沉的無奈與心痛,幾乎要將他撕裂!
但這絲苦笑轉瞬即逝,被一種淬火後的鋼鐵意誌徹底取代!
兵者,詭道也!
陳太初已給了他最大的信任與最強的武力!
樞密院配發的三千斤重“破城錘”臼炮、兩千支新式燧發線膛銃、十萬枚裝填了新式炸藥的“開瓢雷”長柄手雷)…早已悄無聲息地運抵前軍!
他深吸一口帶著鐵鏽與沙土氣息的空氣,眼中的遲疑與溫情儘數斂去,隻剩下深潭般的冰冷與戰場上特有的、野獸嗜血的興奮靈光。
他猛地回頭,目光掃過身後那支如同蟄伏巨龍、已在風沙中悄然列陣完畢的鐵甲方陣。
無需多言,他嘴角扯出一個讓所有熟悉他的將領瞬間血液沸騰的猙獰弧度:“諸君!賀蘭山就在前麵!李仁孝和他爹的腦袋…就在城裡掛著!告訴那群耍弄著我們偷來的燒火棍的黨項蠻子——”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燒紅的鐵棍猛地插入冰水,發出撕裂夜幕的咆哮:
“什麼…才叫真正的大宋…雷霆天威!”
“神機營!列炮陣——!!!”
“背嵬軍!投雷隊準備——!!!”
“攻城梯…前移百步——!!!”
伴隨著嶽飛一聲聲冷酷如鐵的命令,那片被暮色吞噬的荒原之上,無數寒光陡然亮起!
如同死寂夜幕中驟然睜開的無數隻嗜血凶瞳!
戰鼓尚未擂響,但一股更加森然、更加毀滅性的力量風暴,已在靈州城下轟然凝聚!
宋夏十年恩怨,舊恨新仇,皆將在這座被“盜竊”的火器武裝的堅城之下,迎來最終的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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