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背總督喂孔雀,馬桶公子鬥螃蟹
靖康九年七月初七,古裡港。
鉛灰色的天幕低垂,壓著墨綠色的、泛著油汙泡沫的渾濁海水。
鹹腥的海風裹挾著咖喱、檀香、魚露與某種難以言喻的汗臭與牲畜糞便的混合氣息撲麵而來!港口內帆檣如林!
懸掛著“柳”字商旗的宋式福船、繪著象神圖騰的天竺槳帆船、裹著白袍的阿拉伯單桅帆船擠擠挨挨!喧囂鼎沸!
空氣裡彌漫著胡椒的辛辣、檀木的沉鬱、魚乾的腥鹹以及一股若有若無的大象排泄物的騷氣!
“嗚——嗡——!”
刺耳的汽笛撕裂喧囂!
“定遠號”黝黑的鋼鐵艦首如同犁開黃油般緩緩楔入擁擠的港灣!
巨大的明輪攪動著渾濁的海水,卷起帶著油汙的泡沫與幾片腐爛的棕櫚葉!
艦首那麵猩紅的“玄龜踏浪”帥旗在濕熱的海風中獵獵狂舞!瞬間吸引了港口所有目光!
總督府,孔雀庭。
一座融合了宋式飛簷與天竺雕花的巨大涼亭內。
巴希爾這位昔日的努比亞黑奴如今的古裡總督正愁眉苦臉地蹲在一張鋪著金絲柚木矮幾旁掰著手裡的香蕉喂一隻拖著華麗尾羽卻禿了半邊屁股的綠孔雀!
“吃!吃啊!阿吉特!”巴希爾操著半生不熟的天竺腔官話對著孔雀絮絮叨叨,“再不吃你那屁股毛就真長不出來了!下個月迎接北邊那群裹著臭烘烘白布的‘聖牛使者’你這禿屁股怎麼見人?!”
孔雀“阿吉特”高傲地瞥了總督大人一眼嫌棄地扭過頭用尖喙梳理著自己僅存的幾根尾羽喉嚨裡發出不屑的咕嚕聲
“總督大人!”一名裹著半舊白棉布腰纏紅綢帶的天竺衛兵連滾帶爬衝進庭院!聲音帶著驚惶!
“港港口!來來了好好多鐵鐵大船!黑黑的!冒冒黑煙!比比神廟的塔還高!掛掛著紅紅烏龜旗!”
“鐵船?烏龜旗?”巴希爾一愣!手裡半截香蕉“啪嗒”掉在地上!他猛地跳起!黑得發亮的臉上瞬間血色儘褪!隻剩眼白在劇烈顫動!“玄玄龜踏浪旗?!是是王爺!是王爺來了!”
他一把推開還在矜持梳理羽毛的“阿吉特”!連滾帶爬衝向內室!邊跑邊吼!“快!快!給老子拿那件新做的金絲象神袍!
還還有那頂鑲了鴿子蛋的總督金冠!快!快啊!王爺最最討厭邋遢!”
半個時辰後,總督府碼頭。
巴希爾裹著一身金光閃閃繡滿象神蓮花與孔雀的厚重錦袍!
頭戴一頂沉甸甸鑲嵌著碩大劣質玻璃“寶石”的黃金冠冕!如同一隻被強行套上衣服的黑猩猩!
在兩名同樣穿著滑稽製服的天竺侍從攙扶下氣喘籲籲地跑到碼頭!
身後還跟著一群光著膀子敲鑼打鼓吹著破音嗩呐的“儀仗隊”以及幾隻被強行套上花環嚇得直拉稀的大象!
“定遠號”放下舷梯。
陳太初玄色蟒袍外罩一件輕薄的冰蠶絲罩衫,按劍緩步而下。
他身側,陳紫玉阿囡)抱著雪白的波斯貓“拜火”,湛藍的眼眸好奇地打量著那群敲得震天響卻沒一個在調上的鼓手和那幾隻正噗嗤噗嗤製造“有機肥料”的大象
“王王爺!”巴希爾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沉重的金冠“哐當”砸在花崗岩碼頭上!
滾出老遠!露出一頭剃得溜光的黑腦殼!他也顧不上去撿!
額頭死死抵著滾燙的石板!
聲音帶著哭腔!“奴奴才巴希爾叩叩見王爺!王王爺千歲!千千歲!”
陳太初腳步微頓,目光掃過巴希爾那身在烈日下蒸騰著汗臭與金粉的滑稽“戲服”又落在他光溜溜汗津津的黑腦殼上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巴希爾”他聲音平淡無波,“起來吧。你現在是古裡總督!不是奴奴才了。”他特意加重了“總督”二字!
“是!是!總督!總督!”巴希爾如蒙大赦!連滾爬起身!手忙腳亂地想撿起地上的金冠卻被一隻路過的山羊搶先一步叼走撒蹄子就跑!他也顧不上了!胡亂抹了把臉上的油汗!堆起諂媚的笑容!
“王爺一路辛苦!快快請總督府歇息!奴才不下官備了上好的椰子酒!還有新烤的咖喱全全象宴!”
“象宴?”阿囡小臉一白,抱緊了懷裡的“拜火”,“爹爹阿囡不吃大象”
“拜火”也嫌棄地打了個噴嚏湛藍的貓眼死死盯著巴希爾那身金光閃閃的袍子仿佛在看一隻移動的巨型金龜子
陳太初擺擺手:“宴席免了。”他目光掃過港口那繁忙而有序的景象眼底深處掠過一絲讚許,“巴希爾你把古裡經營得不錯。”
“托托王爺洪福!”巴希爾腰杆瞬間挺直!黑臉上綻放出自豪的光芒!“柳柳大掌櫃給船!給貨!給銀子!下官就帶著兄弟們修碼頭!蓋貨棧!收稅!抓海盜!現在古裡港一天進出的船比比以前一年還多!稅銀嘩啦啦流進來!下官都都堆滿了三個大金庫!就是”
他撓了撓光溜溜的腦殼訕訕一笑,“就是那幫北邊的‘聖牛使者’老來打秋風!說什麼恒河是他們的聖河出海口要要分一半稅銀去喂牛!下官沒沒給!他們就就在邊境屯兵!嚇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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