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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趙桓的懇求(1 / 1)

天佑二年,春,汴梁,皇城大內。

春寒料峭,細雨綿綿,浸潤著皇城朱紅的宮牆與琉璃瓦,卻洗不淨那股彌漫在空氣中的、沉重而壓抑的病氣。垂拱殿內,往日百官朝拜的盛景不再,唯有熏爐中名貴藥材苦澀的煙氣,與禦案前那盞孤燈搖曳的昏黃光暈,交織出一種令人窒息的靜謐。

禦榻之上,皇帝趙桓半倚著引枕,身上裹著厚重的明黃錦被,卻仍止不住地微微發抖。他麵容枯槁,眼窩深陷,雙頰不自然地泛著病態的潮紅,昔日雖不算英武卻也精壯的身軀,如今瘦削得仿佛隻剩下一把骨頭。一陣劇烈的、仿佛要將肺腑都咳出的嗆咳猛地襲來,他慌忙用一方素白絲帕捂住嘴,待咳聲稍歇,帕心已染上刺目的暗紅。

內侍慌忙上前奉上溫水,卻被他無力地揮開。他的目光,死死盯著禦案上那堆積如山的、來自全國各地的奏章。那已不再是象征權力的豐碑,而是壓垮他精神的、冰冷的巨石。

“陛下……您該歇息了……龍體要緊啊…”侍立一旁的太子趙諶,麵容稚嫩卻已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憂色與惶恐,聲音顫抖地勸諫道。

趙桓恍若未聞,枯瘦的手指顫抖著,執拗地伸向另一份奏疏,掙紮著想要拿起朱筆。然而,指尖的無力與胸腔的撕裂痛楚,讓他最終頹然垂下手,發出一聲沉重而痛苦的喘息。

這一年多來,他如同瘋魔了一般,與陳太初那《四海論》中描繪的“虛君”圖景慪氣,與朝堂上一切可能分走他權柄的勢力角力。他罷黜宰相,架空樞密,將相權、兵權、財權……一切能抓在手中的權力,都以一種近乎偏執的方式,死死攥緊!他事必躬親,每日批閱奏章至深夜,仿佛要用這無儘的勤政,來證明自己無需與任何人“共治”,證明皇權獨尊的天經地義!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精力,更低估了治理一個龐大帝國的艱辛。無儘的奏報、錯綜複雜的利益糾葛、各地此起彼伏的災荒與騷動……如同無數細密的蛛網,將他層層纏繞,越縛越緊,吸乾了他的心血,熬枯了他的精神。這具原本正值盛年的軀體,終於在超負荷的運轉與內心巨大的焦慮、恐懼雙重壓榨下,徹底垮塌了下來。

“朕……不能歇…”他聲音嘶啞,如同破舊的風箱,“朕若歇了……這江山……誰知又會生出什麼亂子……他們……他們都等著看朕的笑話……”尤其是……那個遠在海外的人。他仿佛能感受到,有一雙冷靜甚至帶著一絲憐憫的眼睛,正穿透萬裡波濤,注視著他此刻的狼狽。

“陛下,流求……還是無回音。”殿角,一名內侍宦官跪地低聲稟報,聲音帶著恐懼。

這已是第三道敦請秦王陳太初起複、入朝輔政的旨意了。前兩道如同石沉大海,這第三道,換來的依舊是流求方麵禮貌而疏離的“秦王沉屙難起,實難奉詔,伏惟陛下聖鑒”的回複。

趙桓聞言,胸口一陣劇痛,猛地又咳嗽起來,絲帕上的血跡愈發擴大。一股巨大的無力與悲憤湧上心頭。他幾乎將能給的台階都給了,甚至默許了對其昔日“罪責”的淡化,為何……為何陳元晦就是不肯回來?!難道這大宋的萬裡江山,億萬生民,在他心中就真的……再無絲毫留戀了嗎?!

他不懂,真的不懂。那種超脫於權力本身、對一種更宏大製度理念的堅持,是他這位一生困於權術鬥爭的皇帝,難以真正理解的。

相較於焦頭爛額、病體支離的皇帝,深宮之內的太上皇趙佶,卻過著另一種生活。

他的延福宮,依舊如同一個被時光遺忘的藝術樂園。奇花異草,嶙峋怪石,曲水流觴,絲竹管弦日夜不絕。年近六旬的趙佶,一身道袍,鶴發童顏,精神矍鑠,每日裡不是提筆作畫,便是與妃嬪賞玩新進貢的太湖石,或與道士談玄論道,日子過得逍遙快活,仿佛外界的一切風雨皆與他無關。

偶爾,現任皇帝趙桓強撐病體前來問安,看到父親那紅潤的麵色、從容的氣度,再對比自己鏡中那形銷骨立、愁眉不展的模樣,心中便會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與荒謬感。究竟誰才是真正的“太上皇”?誰才該無憂無慮?

這一次問安時,趙佶正對著一塊新得的、形態奇巧的靈璧石嘖嘖稱奇,見兒子到來,便看似隨意地笑道:“官家近來氣色不佳,當多休養才是。朕近日觀此石,忽想起昔日元晦在時,常能尋來些海外奇石,甚是有趣。不知……可否召他回京一趟,朕也想與他聊聊金石之道?”

趙桓聞言,身體猛地一僵,臉色瞬間變得更加蒼白。他死死攥緊袖中的手,指甲掐入掌心。父皇他……是真不知,還是裝糊塗?這話看似閒談,實則毒辣無比!既點破了他與陳太初之間尷尬的局麵,又用一種近乎“藝術無關政治”的超然姿態,給了他一個看似順理成章、實則艱難無比的台階——若連退位太上皇想找舊臣聊聊石頭都無法滿足,你這皇帝做得是何等失敗?又何等……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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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桓嘴唇哆嗦著,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父皇……此事……容兒臣……再斟酌…”

趙佶嗬嗬一笑,不再多言,轉身繼續賞玩他的石頭,仿佛剛才隻是隨口一提。然而,在他轉過身的瞬間,那雙看似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極其隱晦的、了然的精光。

他身處深宮,並非真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他隻是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些事,無力回天,不如放手。更何況……那些深埋心底、不願觸及的噩夢,時常在夜深人靜時將他驚醒——冰天雪地的北國,如狼似虎的金兵,被擄掠的妃嬪宮娥絕望的哭喊……那場靖康之變,雖未真正降臨在他身上因其已退位),卻如同最深刻的烙印,刻在他的靈魂深處,讓他對權力的脆弱、對國家的危難,有著其子趙桓所不及的、另一種清醒的恐懼。他如今的“豁達”,何嘗不是一種……巨大的創傷後,無奈的自我保護與逃避?他隻是選擇了用藝術與享樂,來麻痹自己,換取殘生的安寧罷了。

開春以來,趙桓的病情反複發作,咳疾日益沉重,大朝會已連續多日未能舉行。太醫院的國手們輪番診視,湯藥進了無數,卻始終不見根本好轉。龍體的衰頹,如同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著整個皇宮,更讓朝野上下人心浮動,暗流洶湧。

這一夜,風雨稍歇。垂拱殿內燈火通明,卻靜得可怕。

趙桓再次從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中緩過氣來,他望著絲帕上那愈發濃重的血跡,眼中終於閃過了一絲……近乎絕望的恐懼與……幡然醒悟的悔恨。

他錯了。

他或許真的錯了。

以一己之力,抗衡整個天下的運轉,逆勢而為,終究……是螳臂當車。

這皇帝的寶座,並非他想的那般可以隨心所欲。它所要求的付出與犧牲,遠比他想象的要沉重得多,殘酷得多。

繼續這樣下去,隻怕……江山未穩,他自己便要……

一種冰冷的、求生的本能,終於壓過了那偏執的虛榮與驕傲。

他顫抖著伸出手,氣息微弱地對一旁侍奉筆墨的翰林學士道:“……備紙……研墨…”

內侍連忙鋪開一張特製的、帶有暗龍紋的禦用宣紙。趙桓掙紮著坐直身體,深吸一口氣,凝聚起殘存的全部精神,握住了那支仿佛有千鈞之重的朱筆。

他沒有批閱奏章,而是開始……親手書寫一封信。

一封他曾經絕對不願想象、此刻卻不得不寫下的信。

一封將徹底改變大宋國運、也可能決定他自身生死的信。

信的開頭,是無比艱難、卻最終落下的三個字:

“秦王兄……”

窗外的春雨,又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敲打著宮殿的琉璃瓦,仿佛在為一個舊時代的掙紮與一個新時代的未知,奏響著一曲低沉而悲涼的……

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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