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幫招募的範疇更廣:熟悉水性的船工、能扛包的力夫、維護船隻的工匠,甚至是一些有膽識、能跑腿的年輕人。待遇參照市場價,但勝在穩定,且背靠漕幫這棵大樹,對於江湖漂泊慣了或有一把力氣的人來說,吸引力不小。羅五湖此舉,既是響應秦王的暗中調度,趁機擴充自己在北方的勢力,也是為即將到來的大規模人口流動無論是賑災糧運輸還是勞工輸送)儲備人力。
這三股強大的招工潮,如同三股巨大的漩渦,開始強力吸附著原本無序、絕望的流民群體。
效果立竿見影。最直接的表現就是——大名府周邊乃至整個河北東路,人們對糧食價格的關注度,驟然下降了!
那些原本囤積居奇、等著發國難財的各地糧商,剛剛聚集到大名府周邊,摩拳擦掌準備大乾一場。他們起初看到官府以六貫錢一石的高價少量收購糧食時,還心中竊喜,以為奇貨可居,準備繼續抬價。糧價一度被炒到接近七貫。
然而,好景不長。招工啟事貼出後的第二天,湧入糧市的購買力明顯減弱。流民們有了新的希望——去打工掙現錢,而不是死守著一點點施舍的稀粥等死。對糧食的恐慌性需求銳減。糧價應聲下跌,從七貫跌回六貫,再到五貫半……
到了第三天,一場精心策劃的“雷霆一擊”終於到來。大名府城內最繁華的街市口,一家懸掛著“四海糧號”嶄新招牌的巨大鋪麵,在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隆重開業!鋪門一開,夥計抬出巨大的價牌,上麵用朱筆赫然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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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到江南粳米,售價:一貫錢一石!限量供應,售完即止!”
“一貫錢?!”
這個消息如同平地驚雷,瞬間炸翻了整個大名府!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那些趾高氣揚的糧商。一貫錢?這幾乎是太平年景的平價!在這大災之年,簡直是白送!
人群瘋狂地湧向四海糧號,秩序幾乎失控,全靠早已準備好的王府侍衛和衙役奮力維持。那些外地糧商先是目瞪口呆,隨即氣得暴跳如雷。
“這……這是攪局!是惡意壓價!”
“四海糧號?從來沒聽過!哪來的?”
“他們有多少存糧?敢賣這個價?肯定是虛張聲勢!想逼我們降價!”
有頭腦“靈活”的大糧商,惡向膽邊生,召集手下,籌集巨款,嚎叫著:“買!給老子全買下來!看他能撐幾天!等他沒糧了,價格還得回到咱們手裡!”
於是,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四海糧號的櫃台前,一邊是瘋狂搶購的平民百姓,另一邊則是幾個大糧商派出的管事,揮舞著銀票,叫囂著要“包圓”。四海糧號的掌櫃卻是不慌不忙,笑眯眯地照單全收,隻是嚴格執行“每人限購一鬥”的規定,防止真正需要口糧的百姓買不到。
然而,這些糧商的算盤再次落空。他們“掃貨”沒兩天,大名府知府宗澤突然發布告示:府庫已撥付專款,委托“四海糧號”代為采購大批糧米,用於官倉儲備及平糶。即日起,城內居民可憑裡甲出具的憑證,每日按一貫錢一石的官價定量購糧。城外粥廠,亦將逐步增加米糧投放。
這一下,等於官府直接下場,用四海糧號的低價糧穩定了基本盤。糧商們想要壟斷市場、抬高價格的企圖,被徹底粉碎。
更讓他們絕望的是,就在他們庫存積壓、資金鏈緊張、期盼著四海糧號“很快斷糧”之時,運河上,連綿不絕的船隊出現了!足足上百艘吃水極深的大型漕船,浩浩蕩蕩駛入大名府碼頭,船上滿載的,全是黃澄澄的稻米!桅杆上飄揚的,正是“四海”旗號!
原來,陳太初早已通過王奎、羅五湖等人,將呂宋、南洋乃至金山提前囤積的糧食,通過海路運至登州、即墨,再換內河漕船,源源不斷輸送而來!之前的低價售糧和官府采購,不過是拋出的誘餌和佯攻,真正的殺招,是這深不見底的後繼糧源!
看著運河上望不到頭的糧船,那些原本不可一世的糧商們,麵如死灰,如喪考妣。他們囤積的高價糧,瞬間成了燙手山芋。降價拋售?血本無歸!繼續囤積?隻會爛在手裡!一場精心策劃的圍獵,以獵物的全麵崩潰而告終。
大名府的天空,似乎在這一刻,透出了一絲久違的亮光。
招工的希望,平抑的糧價,
如同兩隻強有力的巨手,
開始將這艘在災難深淵邊緣掙紮的巨輪,
一點點扳向生的彼岸。
而這一切的背後,
是那個在開德府守孝的秦王,
於無聲處布下的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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