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二哥,等孟大哥回來,你們收拾好東西,跟我去平陽縣。"
"什麼?"孟長林驚呼。
"什麼!"
捂著腫臉的信使也渾身一顫。
兩名男子瞪圓了雙眼,直勾勾地望著李鐵柱,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
"我先歇會兒,下午就動身。"
李鐵柱說完,轉向旁邊的差役問:
"翠山縣最近發生的鬨鬼案都在子夜時分,沒錯吧?"
差役滿臉困惑,支支吾吾地回答:"是、是的,不過......"
"是就行。"李鐵柱打斷他,"咱們下午出發,趕在天黑前到翠山縣,說不定能製止今晚的鬼事。"
屋裡的二人麵麵相覷,臉都嚇白了,大氣都不敢出。
正巧這時,王二麻辦完事回來,見自家弟弟神色慌張地望著自己,雖不明就裡,還是先向李鐵柱彙報:"郎中都請來了。"
"帶他去包紮傷口,你們倆下午跟我一起走。"李鐵柱說這話時雲淡風輕。
這檔子事本就因他們仨而起,王家兄弟惹禍在前,而他則是引來了惡鬼。雖說這種事不算稀罕,但如今李鐵柱手裡攥著降妖令,自然要把這爛攤子收拾妥當。
王二麻怔了怔,目光在李鐵柱臉上停留數息。他方才外出,沒聽著關於翠山縣鬨鬼的細節,可從王老幺驚恐的神色來看,這事絕不尋常。李鐵柱明知凶險還執意要去,到底是無所畏懼,還是真有把握?
他曾經降服過一隻惡鬼,處理過兩樁靈異案,甚至從厲鬼駕馭的馬車上全身而退,算起來已經經曆過四樁鬼事。如今又要馬不停蹄地再闖龍潭虎穴,究竟是仗著什麼依仗?
該不該跟他去翠山縣?若是去了,他會不會借機報複,讓他們哥倆命喪黃泉?若是不去——
這念頭剛冒頭,王二麻就立即掐滅了。錢三的例子擺在眼前,李鐵柱做事強勢,不容違抗。不過,錢三的經曆也證明,跟著他未必就是死路一條。
王二麻心裡翻江倒海,麵上卻隻是一頓,隨即應道:"成。"
"哥——"王老幺原指望兄長回來幫自己說話,誰料王二麻竟一口應下。
王二麻沒搭理他,見李鐵柱已經轉過頭去,便使眼色讓弟弟閉嘴,又讓他把翠山縣的差役帶出去。
等幾人出了門,王老幺終於憋不住了:"大哥,你中邪啦?怎麼能答應鐵柱去翠山縣?"那可是兩隻惡鬼!連周師爺都不敢插手,李鐵柱哪來的膽子接這燙手山芋?
"鐵柱真是瘋——唔!"話沒說完,就被王二麻一把掐住了脖子。
"大、大哥,鬆、鬆手!"
"我看你是鬼迷心竅了。"王二麻鬆開手,語氣裡透著無奈:
"眼下咱們沒得選,隻能信鐵柱。"
他瞅了弟弟一眼,壓低聲音道:
"借刀。"
這事歸根結底是他們咎由自取,當初不該聽信王七爺的"禍水西流"之計,才招來現在的禍端。
雖說陳金生和王鐵柱當時隻為保命,可孫家因此遭難,如今二人能活著已是萬幸。
"大人說話雖直,行事卻頗有當年——"
李長壽說到這兒,眼中閃過一絲懷念:
"我也不懂她為何要管青林縣的鬼禍,難道是——"他頓了頓,"良心?擔當?"
話沒說完,他自己先笑了:
"無論如何,她沒坐視不理,連老王那樣的老油條都平安歸來,足見她並非無情之人。"
李長壽拍了拍弟弟的背:
"彆瞎琢磨了,好好歇著,這世道從來不由我們做主。"
當年他們得勢時,孫家彆無選擇,如今兄弟倆同樣身不由己。
"......唉......"李長命摸著後頸,愁眉不展。
過了許久,旁邊青林縣的壯漢哆哆嗦嗦開口:
"二位爺,郎中在哪兒?"
他被孫家的事嚇破了膽,一直不敢吱聲,但傷口疼得實在熬不住,才壯著膽打斷二人。
李長壽這才想起還有這人,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跟著!"
......
待李氏兄弟帶著青林縣差役離開,屋裡隻剩孫秀英一人。
她仰靠在太師椅上,盯著房門若有所思。
李氏兄弟身上定有秘密——在記錄陰轎案時,她故意隱去了一點:陰轎名冊寫不下二李的名字。
這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