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樣,把公交鑰匙插進啟動孔,發動了13路車。車輪碾過濕漉漉的路麵,發出輕微的摩擦聲。天還沒完全亮,街道上霧氣繚繞,像是某種無形的屏障,將現實與虛幻隔開。我握著方向盤,心裡卻有些不安。昨夜那張名片還在我口袋裡,上麵隻有“周先生”三個字,卻仿佛帶著某種不可抗拒的召喚。
我開車進公司,剛下車就被一個穿西裝的男人攔住了。他站在晨光中,臉藏在陰影裡,隻有一雙眼睛亮得嚇人,像是能看穿我心底最深的秘密。
“林師傅,”他開口,聲音平靜得近乎冷淡,“昨晚你開車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一個穿黑衣的老人?”
我愣了一下,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你怎麼知道?”
他沒有回答我,隻是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我。我接過一看,上麵隻有一個名字:周先生。
“如果你還想繼續開這趟車,就來這個地址找我。”他說完,轉身就走,仿佛從未出現過。
我站在原地,手裡捏著那張名片,心裡泛起一股說不清的寒意。這感覺,像是被什麼東西盯上了,卻又抓不住它的影子。
但我還是決定去一探究竟。
那天傍晚,我按著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那家茶館。它藏在一條老巷子裡,巷子兩旁是斑駁的磚牆,牆上爬滿了藤蔓,像是多年沒人打理。茶館的門是木製的,推開時發出吱呀的聲響,仿佛在警告我不要進去。
我走了進去,裡麵空無一人,隻有一張木桌和一張椅子。我坐在椅子上,剛坐下,身後就傳來一個聲音:
“你來了。”
我猛地回頭,看到一個穿著灰色長衫的男人站在門口。他不是昨天那個西裝男人,但我知道,他就是周先生。
“你是誰?”我問。
“我是周先生。”他走過來,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吹了口氣,“你開的13路,不是普通的公交。”
我皺眉:“什麼意思?”
“那輛車,連接的是兩個世界。”他看著我,眼神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你載的乘客,不全是活人。”
我心裡一震,但還是強作鎮定:“你是說……鬼?”
周先生笑了笑,搖了搖頭:“可以這麼理解。但更準確地說,他們是‘助力’。”
“助力?”我不解地重複。
“是的。”他放下茶杯,聲音低沉,“他們需要你,你也需要他們。”
我沉默了,心裡卻翻江倒海。我最近確實經常做噩夢,夢到自己開車撞了人。那畫麵太真實,真實得讓我醒來後滿身冷汗,仿佛那不是夢,而是真的發生過。
“你最近是不是經常做噩夢?”周先生突然開口,“夢到你開車撞了人?”
我猛地一驚,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你怎麼知道?”我脫口而出。
“那不是夢。”他低聲說,“那是他們在找你。”
我盯著他,喉嚨乾澀得說不出話來。
“他們是誰?”我終於問出口。
“那些你載過的乘客。”周先生緩緩道,“他們不是普通人,而是被遺忘的靈魂。他們在你開車的途中搭上了你的車,但你卻不知道他們是誰,也不記得他們去了哪裡。”
我腦海中閃過昨晚的畫麵——那個穿黑衣的老人,坐在最後一排,始終低著頭;還有那個抱著孩子的女人,孩子一直在哭,卻沒有聲音;還有那個穿紅衣的小女孩,她坐在車窗邊,卻從未動過……
“他們……為什麼會搭我的車?”我聲音有些發抖。
“因為你是‘引路人’。”周先生看著我,“你開的這輛車,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隻有你,才能帶他們去他們想去的地方。”
我愣住了,腦子裡一片混亂。
“我不是瘋了吧?”我苦笑,“你是在編故事嗎?”
“你願意相信也好,不願意也好。”周先生站起身,走到窗邊,“但你要知道,你已經卷進來了。從你第一次開車載他們開始,你就已經成了他們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