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想說什麼，卻被他打斷。
“回去吧。”他說，“今晚，他們會來找你。”
我走出茶館，回頭望去，那扇木門已經關上了，仿佛從未打開過。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心裡卻像壓了一塊石頭。夜風吹過，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知道，今晚，我注定無法安睡。
而明天，我還會繼續開那輛13路車。
因為我不知道，除了繼續往前開，我還能做什麼。
我回到家，坐在沙發上，手裡的茶已經涼了，卻一口未動。窗外的風聲像是有人在低語，一句句聽不清的話鑽進耳朵裡，讓人心裡發毛。
我翻出手機，想查查“周先生”這個名字。但搜索欄裡剛輸入“周先生”三個字，手機就黑屏了。我猛地一驚，重新開機，卻發現所有關於“周先生”的搜索記錄都消失了，仿佛從未存在過。
我歎了口氣，決定不再多想，早點休息。可剛躺下，耳邊就傳來一陣輕微的敲擊聲——咚、咚、咚，像是有人在敲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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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坐起，心跳加速。那聲音太熟悉了，就是我每天早上開車前，乘客敲車門的聲音。
可現在是半夜，我住的是三樓，怎麼可能有人敲車門？
我悄悄走到窗邊，拉開窗簾，街道上空無一人，隻有路燈孤零零地亮著。但就在我準備拉上窗簾時，我看到一個人影站在路燈下。
他穿著黑衣，正是我昨晚在車上看到的那個老人。
我的心跳幾乎停止。他站在那裡，頭低著，一動不動，仿佛在等我開門，讓他上車。
我知道，他不是人。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你是“引路人”，你是他們的通道。
我穿上外套，拿起車鑰匙，走出了家門。
今晚，我必須開車。
因為我知道，他們已經在等我了。
電梯停在了負二層，車庫的燈一閃一閃，像極了老式錄像帶的噪點。我的車就停在角落，車門沒鎖，卻像被什麼東西壓著，拉起來異常吃力。坐進駕駛座的一瞬間，一股寒意從座椅下傳來，順著脊背爬進後頸。
後視鏡裡，老人已經坐進了副駕駛。
他沒有說話，隻是緩緩抬手指了指前方。
我發動引擎，車子像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緩緩駛出車庫。街道上空無一人，連風都停了。車燈照不到太遠，仿佛前方有一層薄霧，將整條路吞沒。
我認得這條路，通往城郊的亂墳崗。
車子自動拐進那條荒廢的山路，顛簸中，後視鏡裡的老人開始慢慢融化，皮膚像蠟一樣滴落，露出下麵森白的骨頭。他依舊指著前方，嘴裡終於吐出幾個字：
“到了。”
我猛地刹車，車前燈照亮了一塊荒草叢生的墓地。墓碑上，赫然刻著我的名字，和一個日期——就是今晚。
我驚恐地回頭，副駕駛已經空了。
但車後座，卻傳來一聲輕輕的“謝謝”。
我這才明白，我從不是司機，而是——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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