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曜”的指尖在空中劃出一道淡金色的弧線,空間如同溫順的絲綢般折疊。
重傷昏迷的孫明輝和辰砂弦瞬間被無形的力量包裹,原地消失,下一刻已出現在遠處相對完整的議會大廈穹頂之下,暫時脫離了戰場核心那令人窒息的扭曲規則。
空間漣漪尚未平息,戰場核心的規則已徹底沸騰扭曲。
創生母神的投影不再是模糊的巨影,祂坍縮為一顆搏動的,直徑數百米的暗紫色心臟。
每一次搏動,都釋放出無法理解的創生偉力,卻帶著最原始的吞噬一切的惡意。
這力量如同無形的潮汐,席卷過市的殘骸。
破碎的威斯敏斯特宮大理石立柱表麵,瞬間滋生出猩紅且布滿粘液的肉質胎膜,如同巨大怪物的內臟壁,規律地搏動著。
彌漫在空氣中的塵埃與能量粒子,凝結成粘稠如羊水般的膠質,折射著詭異的光澤,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溺斃般的窒息感,仿佛整個空間都化作了孕育怪胎的子宮。
地麵碎裂的柏油和鋼筋瘋狂增生異化,長出扭曲的骨質尖刺和蠕動的肉芽,如同活過來的地獄荊棘林。
連光線都未能幸免,穿過這片區域的光線被扭曲染色,投下不斷變幻的如同活體器官陰影般的斑駁怪影。物質的本質在尖叫中被強行改寫,向著混亂原始的生命形態墮落。
在這片“活”過來的汙穢地獄中心,懸停著被初代使徒意誌接管的吳曜之軀。
他她)周身沐浴在純粹熾烈,仿佛能淨化一切的白金光焰之中,與周遭的汙濁形成絕對的對立。
荊棘冠冕的虛影在他她)頭頂凝實,每一根荊棘都流淌著熔金般的神聖符文。
宿命之戰,開始了。
母神暗紫色的心臟猛地一縮,一道由純粹【創生】法則凝聚的如同巨大臍帶般的暗紅光束,無聲無息地射向“吳曜”。
光束所過之處,空間本身都開始“生長”出怪異的肉瘤和不斷分裂的複眼結構。
“吳曜”緩緩抬起手臂,聖槍看似緩慢實則超越時空地刺出。槍尖那一點白金光芒驟然爆發。
並未爆炸,而是帶來絕對淨化與秩序的宣告。光芒所及,那汙穢的臍帶光束如同投入熔爐的冰雪,發出刺耳的“滋滋”湮滅聲,被強行分解還原為最基礎,最死寂的粒子流。
光芒餘波掃過下方“活”過來的建築廢墟,那些搏動的胎膜,蠕動的肉芽,粘稠的羊水膠質,如同被無形的橡皮擦抹過,瞬間化為飛灰,露出下方冰冷死寂,但至少是“正常”的物質原貌。
一創生,一淨化,界限分明。
母神心臟劇烈搏動,下方“活”過來的大地猛然掀起滔天巨浪,這浪濤並非海水,而是由億萬蠕動著,形態各異的血肉畸變體構成,它們融合了金屬,磚石,泥土。
發出億萬重疊的,非人的尖嘯,帶著吞噬同化一切的意誌,遮天蔽日地拍向空中的光點。
“吳曜”頭頂的荊棘冠冕虛影驟然擴張,無數由純粹白金聖焰構成的荊棘藤蔓憑空生成,交織成一片燃燒的神聖森林,主動迎向那血肉巨浪。
每一根荊棘都蘊含著【掠奪】與“終結”的至高法則。血肉巨浪撞上荊棘領域,發出密集到令人瘋狂的“嗤嗤”消融聲。
荊棘無情地刺穿,纏繞,焚燒著每一個畸變體,將其中蘊含的【創生】之力強行掠奪淨化並湮滅。汙穢的血肉在聖焰中化為青煙,而荊棘的光芒則愈發璀璨。
母神心臟的核心,那個暗紫色的奇點驟然旋轉,釋放出無形的規則力場。
空間像劣質的畫布一樣被揉皺撕裂,露出後麵光怪陸離的虛空亂流。
重力場變得混亂,巨大的建築殘骸時而失重漂浮,時而以數倍重力狠狠砸落,時間流速在局部區域忽快忽慢,甚至出現短暫的倒流景象,一塊下落的巨石詭異地上升了一秒,又再次墜落。
“吳曜”低吼,聖槍高舉,槍尖處,一道純粹由白金法則符文構成的門轟然洞開。
門內並非實體,而是洶湧澎湃代表著宇宙秩序本源力量的洪流,洪流傾瀉而出,如同開閘的星河,衝刷向母神心臟和其製造的扭曲規則場。
規則洪流與創生奇點狠狠撞在一起。
那一刻,世界失去了聲音,隻剩下純粹的光與暗在撕咬湮滅。
以碰撞點為中心,一個無法形容的不斷膨脹又收縮的“法則泡”瞬間形成。
泡內景象光怪陸離,物質在創生與湮滅間循環往複,空間碎片如玻璃般剝落又重組,時間的絲線斷裂又強行接續。
神聖的白金洪流與汙穢的暗紫創生之力如同兩條糾纏廝殺的宇宙級巨蟒,每一次能量的迸濺都讓“法則泡”劇烈震蕩,逸散出的餘波輕易抹平了方圓數公裡內所有高於地麵的建築殘骸,將它們還原為最原始的連分子結構都不再穩定的基本粒子塵埃。
整個市,乃至更遠的區域,所有生靈的意識都感受到一種源自存在根基的劇震,靈魂仿佛要被這超越維度的碰撞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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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
這一聲並不是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在靈魂深處響起,仿佛宇宙胎膜破裂的輕響後,那膨脹到極限的“法則泡”驟然向內坍縮。
暗紫色的創生奇點發出了最後一聲飽含無儘憎恨與不甘的尖嘯,如同被戳破的膿包,在聖槍引動的規則洪流衝刷下劇烈波動,隨後變得黯淡,最終徹底崩解消散。
殘留的汙染能量如同退潮的汙血,急速收縮褪去,留下一個巨大的仿佛被格式化過的圓形深坑,坑壁光滑如鏡,散發著高溫熔融後的琉璃光澤。
天空的汙濁被滌蕩一空,露出了久違的鉛灰色真實天幕。
扭曲的規則力場消失了,重力、空間、時間恢複了正常,儘管這正常建立在徹底的毀滅之上。
聖槍的光芒如同燃儘的恒星般急速黯淡收斂。
吳曜身體猛地一顫,初代使徒那浩瀚如星海的意誌帶著完成使命的疲憊與某種深沉的歎息,如退潮般急速抽離。將沉重的軀殼,撕裂靈魂般的劇痛以及對身體過度透支帶來的可怕反噬,原原本本地還給了吳曜。
“呃啊——!”
吳曜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痛吼,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頭的玩偶,從半空直墜而下,重重砸在深坑邊緣滾燙的琉璃化地麵上,激起一片熾熱的塵煙。
每一寸肌肉,骨骼乃至神經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視野被劇痛和黑暗反複侵襲。
那柄剛剛弑退神隻投影的聖槍完全體,在他落地的瞬間便哀鳴著崩解開來,化作數道黯淡的白金流光四散飛濺,其中一塊碎片就滾落在離他右手不到半尺的地方,微光如風中殘燭般明滅不定,化作原本的金屬殘片。
吳曜用儘全身僅存的力氣,試圖抬起仿佛灌滿了鉛的手臂去抓住那塊碎片,那是他此刻唯一能感知到的與力量相關的實體。
但身體背叛了吳曜,他連彎曲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劇痛和巨大的精神消耗徹底榨乾了他。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正前方不足十米處。
馮德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