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真是脆弱。”吳曜似乎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將目光投向了祭壇中央那具懸浮的水晶棺槨，“第七使徒，她的作用是什麼？”
原初使徒少女的聲音毫無波瀾。
“她是母神降臨此世所需的完美軀殼。”
吳曜看著棺槨中塞緹娜那蒼白寧靜的麵容，沉默了片刻，眼中似乎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惋惜。
吳曜再次開口，問出了那個深藏心底的疑問。
“《創世書》是你寫的嗎？”
少女點了點頭，異色眼眸中似乎閃過一絲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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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為了引導、布局，讓新神的種子能在舊世界的廢墟中萌芽。”
吳曜沉默了，巨大的信息量衝擊著他的思緒。辰砂弦站在一旁，純黑的眼眸低垂，他聽不懂。
吳曜又想起了什麼，看向少女。
“鬼臼緋川在《創世書》末頁留下的字跡…也是你指示的？”
辰砂弦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震，純黑的眼眸猛地抬起，緊緊盯著少女。
原初使徒少女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明顯的詫異，她搖了搖頭。
“不。那並非我的安排。那是屬於他自己的意誌與選擇。”
辰砂弦看見原初第一使徒搖頭，緊繃的肩膀似乎放鬆了一絲，眼中翻湧著複雜難明的情緒。
三人再次陷入了沉默。祭壇上隻有風聲。
吳曜深吸一口氣，打破了沉寂。
“走吧。至少把他們帶回家。”
……
辰砂弦很快找來了一輛繳獲的還算完好的軍用運輸車。他和吳曜小心翼翼地將孫明輝和其他士兵的遺體，一具一具地抬上車廂，如同安放沉睡的兄弟。
吳曜則獨自走到祭壇邊緣，在靠近那巨大冰窟入口，能仰望到天空巨門的一處避風角落停了下來。他抽出那塊黯淡的朗基努斯碎片，開始挖土。
原初使徒少女跟了過來，看著吳曜用那柄曾弑神誅魔的聖槍碎片如同鐵鍬般挖掘凍土，異色眼眸中閃過一絲明顯的不讚同，眉頭微蹙。
“你…就是這樣使用它的？”
吳曜的動作沒有停頓，聲音平淡。
“物儘其用。”
原初第一使徒少女不再言語，隻是走到一旁，開始仔細地觀察祭壇地麵上那巨大而繁複的法陣回路，偶爾微微點頭，似乎在品鑒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坑挖好了。
吳曜走到小鳥遊火星的遺體旁，輕柔地將她抱起，放入冰冷的土坑中。他再次仔細地整理好她的雙馬尾和小裙子，仿佛她隻是睡著了。然後，他開始一捧一捧地將凍土覆蓋上去，動作緩慢而認真。
“既然你這麼喜歡母神…”吳曜的聲音在寒風中顯得很輕，“…這個位置很好。母神真正複蘇降臨的那一刻，你能第一時間看見。”
土堆隆起。吳曜在附近找來一塊相對平整的黑色冰岩，用朗基努斯碎片在冰冷的石麵上刻下幾個字。
日向葵之墓。
這是小鳥遊火星假扮妹妹時所用的名字。
吳曜輕輕拍了拍冰冷的墳塋，像是在安撫一個睡著的孩子。
運輸車的引擎發出低沉的轟鳴。辰砂弦坐在駕駛位，沉默地等待著，駕駛位下方的腳則是才熟悉著踏板，機械結構以及使用原理飛速了然於胸。
吳曜最後看了一眼新立的小墳堆，看了一眼那巨大的，陷入沉寂的青銅門，看了一眼身旁沉默的荊棘少女。
三人上了車。辰砂弦駕駛著沉重的運輸車，碾過凍土和積雪，緩緩駛離這片浸透了鮮血與悲愴的末日祭壇。
車廂裡，滿載著冰冷的遺體。
駕駛室和副駕，坐著三個沉默的生者。
來的時候，是一支懷揣渺茫希望、決心赴死的小隊。
走的時候，隻有三人，以及一車再也無法歸家的英魂。
運輸車在茫茫雪原上，留下兩道長長的，孤獨的車轍，駛向那同樣傷痕累累，卻在廢墟中頑強挺立的祖國。
寒風卷起雪沫，如同無聲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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