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站的應急燈在天花板上投下慘白的光,林夏盯著控製台屏幕上跳動的數據流,指尖仍殘留著引力波發射器的冰冷觸感。十二小時前,暗物質環解體時釋放的能量流仍在艙內循環,那些蘊含超光速技術的數據流像活物般在屏幕上遊走,而張教授團隊已經連續工作了七個小時,試圖破譯其中夾雜的未知符號。
“這不是技術漏洞,”張教授突然將一份全息報告甩在桌麵上,投影中顯現出螺旋狀的能量模型,“這些符號在自我迭代,每過三分鐘就會生成新的數學邏輯。”他指著模型中心的紅色節點,“就像……在引導我們發現什麼。”
李昂突然撞開實驗室的門,防護服上還沾著隕石塵埃:“外部監測發現異常,暗物質環解體的位置出現空間褶皺,而且正在以光速向太陽係移動。”他將記錄儀拍在桌上,屏幕裡的環狀星雲邊緣泛起漣漪,那些原本靜止的量子輻射此刻凝成細絲,在太空中編織出半透明的繭。
林夏的目光突然定格在星圖的某個角落。第三十八個光點旁標注的符號,經過能量流的激活後顯現出立體結構——那不是文字,而是一組基因序列。當她將人類基因組數據導入比對係統時,屏幕上瞬間跳出99.8的匹配度,差異部分恰好對應著人類大腦中負責空間感知的區域。
“我們和那些消失的文明有共同祖先?”李昂的聲音發緊,他突然想起暗物質環釋放的旋律,此刻再聽,那旋律的波動頻率竟與人類胎兒在母體中的心跳完全同步。
空間站的警報再次響起,這次卻帶著奇異的柔和。林夏望向舷窗,看見那道空間褶皺已經抵達空間站外圍,半透明的繭中浮出無數發光的孢子,每個孢子裡都裹著一段記憶碎片:有類人族在超新星爆發前的最後吟唱,有矽基生命將意識上傳黑洞的決絕,還有一組藍色皮膚的智慧生物在播種——他們的飛船,與暗物質環有著相同的菱形紋路。
“是播種者,”張教授的手抖得厲害,“他們在宇宙中散播生命種子,暗物質環是他們設立的文明觀測站。”隨著他的話語,孢子突然炸裂,化作流光鑽進控製台的接口。林夏的眼前閃過無數畫麵:三十七顆星球從誕生到消亡的全過程,每個文明都在達到技術巔峰後選擇自我超越——有的將意識轉化為暗能量,有的在黑洞中構建時間閉環,而最後那個藍色皮膚種族,他們的飛船化作了太陽係的奧爾特雲。
空間褶皺開始收縮,那些量子輻射編織的繭逐漸透明。林夏突然明白暗物質環最後的留言,熵增的終點不是毀滅,而是所有文明以更高維度重逢的約定。她抓起引力波發射器,這次輸入的不是數學語言,而是人類文明的全部記憶:從東非草原的第一把石斧,到月球上的腳印,再到此刻空間站裡三個顫抖的靈魂。
當孢子全部融入控製係統時,星圖上的第三十八個光點開始閃爍。林夏看著屏幕上自動生成的航線圖,終點標注著一個從未被觀測到的星係,那裡的恒星正在以反熵增的方式演化。
“它在邀請我們,”李昂的聲音帶著釋然,“不是去終點等待,是去加入他們。”舷窗外的空間褶皺徹底消散,環狀星雲恢複了平靜,但那些菱形凹槽的殘影仍留在虛空中,像無數雙注視著未來的眼睛。
林夏按下曲率引擎的啟動鍵,超光速航行的數據流在屏幕上流淌。她知道人類的旅程才剛剛開始,而暗物質環留下的,從來不是墓碑或禮物,而是一張寫滿答案的考卷,等待每個文明用自己的方式寫下結局。當空間站化作流光衝破星海時,記錄儀裡的旋律與引擎的轟鳴交織在一起,那是人類文明對宇宙的第一聲應答,清脆得像初生的朝陽撞碎了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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