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衣裙:十零四零零零八1832
照片:十零四零零零七2107
畫:十零四零零零六21月08日
編號在遞減:080706。
時間……昨晚是2107,今晚是2108。隻差了1分鐘!不是倒數……更像是某種溫度計的水銀柱,在緩慢而穩定地……上升!逼近某個沸騰的臨界點!
那天晚上,我沒有絲毫睡意。我關掉了屋裡所有的燈,隻留下廚房那盞昏黃的吊燈還亮著。微弱的光線從門縫底下透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狹窄的、不斷搖曳的光帶,光影的邊緣隨著燈泡裡鎢絲微弱的閃爍而晃動,像極了……像極了一個人無聲無息地在門外來回踱步的影子!我不敢去看手機屏幕幽幽的藍光,更不敢再去門口窺視那該死的貓眼。我的眼睛乾澀刺痛,大腦深處卻不受控製地、反複地蹦出那個字:
它。
不是“他”。是“它”。一個冰冷、中性、徹底非人的詞。一個本不該屬於這個家、不屬於我思維的字眼。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這接踵而至的恐怖逼瘋了?還是某種更古老、更黑暗的東西,正在我的意識裡……孵化?
大概淩晨三點,極度的精神疲憊像鉛塊一樣壓垮了我。我靠在冰冷的沙發上,眼皮沉重地合上。然後,我“掉”進了一個夢。
夢裡,我站在童年老宅的門口。那棟在佩列斯拉夫爾郊外、被無邊森林包圍的紅磚小屋,牆皮斑駁剝落,鐵欄杆上爬滿暗紅的鏽跡。但屋前那棵歪脖子老橡樹……依舊熟悉。隻是它變得異常高大,高得令人眩暈,扭曲的枝椏如同無數隻從地獄伸出的、枯槁痙攣的手臂,一根根瘋狂地抓向鉛灰色的、令人窒息的天穹!我知道我在做夢,但我像一個被捆住的旁觀者,完全無法控製身體。我推開了那道吱呀作響的老木門。屋內一片死寂,靜得能聽到灰塵落地的聲音。走廊長得沒有儘頭,頭頂唯一一盞燈泡發出接觸不良的嘶嘶聲,忽明忽滅,如同垂死的警告:彆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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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還是走了進去。走廊兩側的牆壁上,貼滿了……畫。全是我小時候畫的畫!每一幅!畫的都是那棵扭曲的老橡樹!樹下,永遠站著那兩個火柴棍小人!小的那個臉上潦草地寫著“我”。而大的那個……臉的位置永遠是那片吞噬一切的濃黑!在閃爍不定的燈光下,那片濃黑裡似乎隱約浮現出一個字,一個用更深的黑暗勾勒出的字:
它。
就在我一腳踏進走廊儘頭那個幽暗房間的瞬間——啪!所有燈光同時熄滅!絕對的、令人心臟停跳的黑暗!
我猛地驚醒!如同溺水者衝破水麵,劇烈地、撕心裂肺地喘著氣!脖子後麵全是冰冷的汗水,心口像是被一塊巨石死死壓住!第一個反應是看時間!手機屏幕在黑暗中發出刺眼的白光:
0317
一股巨大的、滅頂的不祥預感攫住了我!我像被電擊般翻身下床,撲向那個存放著所有詭異包裹物品的五鬥櫥抽屜!
空的!
抽屜被猛地拉開!裡麵空空如也!我發瘋般翻遍整個房間!床底!櫃子角落!門縫!照片、畫、夾著照片的舊書……所有那些來自“它”的物品,全都不見了!隻剩下那些被撕開封條的、空空蕩蕩的包裹紙盒,像被吸乾了內容的蟬蛻,靜靜地躺在那裡。甚至連那本夾照片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書……也消失了!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連同那段恐怖的記憶,從時間的縫隙中徹底抹掉了!
我僵立在原地,死死盯著那隻空洞的抽屜,大腦因極度的恐懼和荒謬而陣陣發脹,嗡嗡作響。就在這時——
叮!
一聲清脆短促的短信提示音,在死寂的房間裡炸響!如同喪鐘!
我顫抖著抓起手機,屏幕的冷光刺得眼睛生疼:
【快遞通知】您的包裹編號:十零四零零零五)已於0317簽收。
瞬間,一股刺骨的寒意從指尖蔓延到全身,仿佛剛剛浸入了伏爾加河最寒冷的冰水之中!我甚至還沒來得及打開門!包裹就已經被確認簽收!可我根本沒看到任何東西!沒有紙盒!沒有聲響!什麼都沒有!
我像無頭蒼蠅一樣在房間裡亂撞,翻找著每一個角落,床底、櫃角、門縫……哪怕是一張紙片!什麼都沒有!
這次的“包裹”,根本不是寄給我的。它是寄給了我的記憶!它精準地投遞到了那個名為“0317”的、塵封在童年黑暗角落的恐懼節點!
那晚剩下的時間,我蜷縮在沙發角落裡,像一隻等待天敵離去的幼獸,在無邊的恐懼中煎熬。窗外天色剛泛起一絲慘淡的魚肚白,我就衝進了儲藏室,像挖掘自己的墳墓一樣,把那些塵封的小學日記本全刨了出來。我以前從未認真看過它們,隻當是幼稚的塗鴉。但現在,我像一個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瘋狂地翻閱著,試圖證明自己還是那個“葉戈爾·瓦西裡耶維奇”,證明自己的存在並非一場被操控的噩夢。
終於,在一本最破舊、封麵幾乎爛掉的本子裡,泛黃的紙頁上,我找到了這樣一段用鉛筆寫下的、字跡顫抖扭曲的話:
今天是4月5號。淩晨3.17分。我從夢裡被嚇醒了。聽見有人在我耳邊說話。聲音很輕,像風吹過樹葉的縫隙。他說:“我想看看你長大是什麼樣……”
在這段話旁邊,空白處畫著一幅同樣潦草、卻充滿令人窒息恐懼感的畫:一個小女孩顯然是我)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而床邊,站著一個模糊的、邊緣扭曲的黑色人影!人影沒有五官,隻是一團深不見底的陰影,它的一隻“手”如果那能稱為手的話)似乎正伸向熟睡的孩子……
我死死盯著這張畫,冷汗順著額角滑落。越看……越覺得毛骨悚然!那個站在床邊的黑影……它的輪廓,它微微佝僂的姿態……不像彆人!它……它像極了現在的我!成年的我!
我不敢再看下去!巨大的恐懼推動著我的手指,猛地翻過這一頁!
下一頁的頂端,一行字被用刺目的、如同凝固鮮血般的紅筆用力圈了起來!力道之大幾乎劃破了紙背!那行字是我自己的筆跡,但圈住它的紅圈……那圈畫的力道,那扭曲的形態,那絕望的氣息……雖然模仿了我的筆跡,卻透著一股截然不同的、歇斯底裡的瘋狂和警告:
彆讓它出來!
我像被那紅圈燙到一樣猛地合上日記本!心臟狂跳得幾乎要衝破胸膛!我再也沒有絲毫睡意。時間,從那個被詛咒的0317開始,像沉重的磨盤一樣推著我。我癱坐在冰冷的沙發上,眼睛死死盯著手機上那條“簽收”短信,如同被釘在了時間的十字架上,一動不動。
直到……
0406
門口傳來一聲極其輕微、幾乎被心跳淹沒的聲響。不是門鈴。不是敲門。更像是什麼輕飄飄的、沒有實體的東西,被輕輕放在門外的地板上。接著是極其微弱、迅速遠去的腳步聲——或者……是某種拖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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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幽靈一樣無聲地挪到門邊,眼睛貼上冰冷的貓眼。
外麵——空無一人。但就在門前的地板上,靜靜地躺著一個扁平的、灰撲撲的紙質快遞袋。
幾乎同時——
叮!
手機的短信提示音如同索命符般響起!
【快遞通知】您的包裹編號:十零四零零零四)已於0406簽收。
我茫然地看著手機屏幕,大腦一片空白,仿佛靈魂已被抽離。我拉開門,冰冷的空氣湧入。彎腰,拾起那個輕飄飄的快遞袋。它像一塊冰冷的墓碑。關上門,背靠著門板滑坐在地。手指顫抖著撕開封口。
裡麵隻有兩樣東西。
第一樣:一盤老式的、袖珍的盒式錄音磁帶。深灰色的塑料外殼冰冷而陳舊,標簽處一片空白。
第二樣:一張小小的、邊緣粗糙的便簽紙。上麵隻有一句話,用同樣乾澀扭曲的炭筆字跡寫著:
聽。它在敲門了。
我家裡,儲藏室的深處,還有一台蒙塵多年的老式磁帶錄音機。那是我父親留下的遺物之一。我像個夢遊者,翻找出那台沉重的、布滿劃痕的黑色機器。電源線插入插座時發出輕微的“嗡”聲,像某種沉睡的野獸被喚醒。我盯著那個小小的磁帶倉口,如同凝視著深淵的入口。
“聽。它在敲門了。”便簽上的字像詛咒在腦中回蕩。
手指冰冷得不聽使喚。我深吸一口氣,那空氣裡仿佛帶著鐵鏽和腐土的味道。終於,我將那盤冰冷、死寂的磁帶,推入了機器的倉口。
哢噠。
機械的咬合聲在死寂中格外清晰。我按下那個褪色的紅色播放鍵。
一陣劇烈的、如同金屬在砂紙上瘋狂摩擦的嘶啞電流噪音猛地炸開!瞬間充滿了整個房間!噪音中,混雜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如同濕木頭在巨大壓力下扭曲斷裂的呻吟!緊接著,一個聲音刺穿了這片混亂的噪音。那聲音無法分辨年齡和性彆,扭曲、破碎、帶著非人的嘶啞和一種令人血液凍結的、粘膩的渴望感,如同聲帶被樹根絞碎後發出的最後音節:
“我…穿上了…你的皮……”聲音扭曲,夾雜著類似樹皮摩擦的刺啦聲)
“現在…該你…進樹裡了……”聲音驟然拔高,變成一種尖銳的、充滿勝利狂喜的嘶鳴)
嘶鳴聲未落——
喀嚓!!!
一聲震耳欲聾的、如同冰麵徹底崩裂的巨響從我身後傳來!
我猛地回頭!
隻見那麵巨大的、裂痕已爬至眼瞼位置的全身鏡,鏡麵中央,沿著那道精準描摹我麵部輪廓的白色裂痕,猛地炸開!無數蛛網般的裂痕瞬間蔓延至整塊鏡麵!而在那無數破碎的鏡片中央,在無數個“我”那驚恐萬分的倒影碎片之後——
一隻巨大、枯槁、布滿深褐色樹皮紋理和濕滑苔蘚的“手”,正從那鏡子深處,從那裂痕打開的、通往另一個維度的黑暗空洞中,緩緩地、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伸了出來!五指扭曲如盤結的橡樹根,尖銳的指尖如同腐朽的木刺,直直地抓向我的臉!
窗外,佩列斯拉夫爾紮列斯基的黎明依舊被濃霧封鎖。樓下,那棵飽經風霜的歪脖子老橡樹,在濃霧中顯得愈發龐大、猙獰,它最高的枝椏,正輕輕拂過十樓的窗欞,發出沙沙的、如同低語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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