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河的水像冰刀般刮過皮膚。楚陽死死拽著昏迷的季雲川，在湍流中艱難保持浮力。最後一次看到其他人是在三十秒前——石大力的斧光和白墨芷的銀瞳在黑暗水道中一閃而逝。
"醒醒！"楚陽在轟鳴的水聲中大吼，季雲川的銀瞳緊閉，嘴角不斷冒出銀色血泡。
一道側向急流突然將兩人卷進縫隙。楚陽的後背重重撞上岩石，疼痛讓他差點鬆手。等視野恢複，發現自己被困在個半淹的洞穴裡，洞口被坍塌的碎石封住大半。
季雲川劇烈咳嗽著醒來，銀瞳暗淡如蒙塵的鏡子。"零號...撒謊..."他每說一個字就有銀色液體從鼻腔流出，"我們不是替代品...是..."
楚陽的火焰紋身發出微光，照亮了洞穴。牆壁上滿是古老的刻畫——六個人將武器插入大地，黑影從裂縫中湧出；下一幅是這六人跪拜一個戴青銅麵具的身影；最後一幅...
"這是..."楚陽觸碰那幅被刻意刮花的壁畫，火焰紋身突然灼痛。在金色火芯的照射下，被掩蓋的畫麵浮現出來：六個人將自己的影子封入鏡中，而第七個穿白袍的人偷偷保留了一麵黑鏡。
季雲川掙紮著坐起："白家...背叛了其他家族..."他的銀瞳突然收縮，"水位在上漲。"
楚陽轉向洞口，心一沉——水流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升，最多十分鐘就會淹沒洞穴。他嘗試用白焰轟擊碎石，卻隻炸下幾塊小石頭。
"沒用的..."季雲川撕開衣袖，露出手臂內側的古老符文，"這是...禁術刻印..."他開始用指甲劃開符文周圍的皮膚，銀血滴在石壁上，"讓我...完成解讀..."
銀血接觸石壁的瞬間，整個洞穴的壁畫亮起來。原本零散的畫麵連成完整故事：六大家族為對抗外域入侵創造了"播種者"，但播種者失控了。白家提議將其分屍封印，卻暗中保存了最重要的頭部...
水位上升到腰部時，季雲川找到了關鍵部分——被掩蓋的預言全文：【當七個容器齊聚，播種者將蘇醒。除非容器自毀】。
"七個容器..."楚陽想起dna檢測結果，"包括我？"
季雲川的銀瞳突然流下血淚："不...你是特彆的..."他的手指向最後浮現的一行小字，【原初容器將決定終焉】。
水位漫到胸口時，季雲川突然抽搐起來。他的皮膚下浮現出銀色紋路——影化正在加速。"零號...在我體內...留下了種子..."他艱難地抓住楚陽，"殺了我...否則我會變成..."
楚陽的白焰在水麵燃燒，意外形成一層薄薄的琉璃狀物質。某種直覺讓他將火焰按向季雲川心口的影化區域。水火交融處爆發出七彩光芒，季雲川慘叫出聲——但銀色紋路確實退散了些。
"有效！"楚陽持續輸出火焰，卻發現焰心那縷金色正在被黑色侵蝕。隨著黑絲增多，淨化效果越來越弱。
水位升到頸部時，季雲川突然睜大銀瞳："牆壁...有縫隙！"他用儘最後的力氣，將銀血甩向某處看似完整的石壁。石塊溶解，露出後方狹窄的通道。
楚陽拽著半昏迷的季雲川擠進通道。裡麵是向上的天然石階，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台階上整齊排列著數十具枯骨，全部是額心有火焰紋身的少年。
"失敗品..."季雲川虛弱地說，"尋找...第七容器..."
爬到台階頂端，是個圓形石室。中央立著麵與墨芷手腕烙印完全相同的六芒星鏡。當楚陽靠近時，鏡麵浮現出其他人的影像：石大力在某個溶洞中與影化生物搏鬥；白墨芷的右半身幾乎完全影化，正用銀瞳解讀牆上的文字；林玥...正在與自己的影子對話，而那個影子呈現出守碑人首領的青銅眼特征。
鏡麵突然波動，浮現出箭頭指向西北方，旁邊浮現由銀色水珠組成的文字：【鏡湖，最後答案】。但當楚陽想看得更仔細時，牆壁滲出更多銀液，形成新的警告：【小心銀瞳者】。
季雲川苦笑著抹去嘴角的銀血："合理的警告...我自己都不確定還剩下多少人性..."
石室外傳來碎石滾落聲。石大力的吼聲回蕩在通道裡："楚陽！你們他媽還活著嗎？"
獲救的過程像場模糊的夢。楚陽隻記得石大力背起季雲川時，後者在他耳邊說了句話，讓這位磐石者表情驟變。
當他們循著白墨芷的銀瞳信號彙合時，林玥的狀態讓所有人震驚——她的右眼完全變成了青銅色，說話時帶著金屬回聲："鏡湖是陷阱...也是唯一出路。"
白墨芷的影化部分已經蔓延到頸部，皮膚上的符文越發清晰："記錄顯示...鏡湖下有座倒立的青銅聖所..."
季雲川突然掙脫攙扶，銀瞳大睜："不能去！那裡沉睡著..."話沒說完就劇烈咳嗽起來，吐出的銀血中混雜著黑色絲線。
楚陽注意到石大力悄悄站到了自己和季雲川之間，斧柄微微轉向後者。林玥的銀鏈也在無聲地指向季雲川。團隊分裂的氣氛幾乎凝固成實體。
"夠了。"楚陽的白焰在掌心燃燒，黑絲已經占據三分之一，"不管鏡湖有什麼，總比在這裡等死強。季雲川，你知道多少？"
季雲川的銀瞳閃爍："零號給我植入的記憶碎片...鏡湖是白家最大的實驗場。"他看向白墨芷，"你們在那裡...創造了第一個完美容器..."
白墨芷的銀瞳突然流下一滴黑色液體："不...我們是...複活了某個存在..."
洞穴深處突然傳來岩石崩裂聲。某種巨大的東西正在地下河中移動，攪動的水流讓整個洞穴震顫。
林玥的青銅右眼收縮成一條豎線："霧隱獸...循著我們的恐懼來了..."
石大力扛起斧頭："投票決定！去鏡湖的跟我走！"
當所有人都看向楚陽時，他掌心的白焰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金色火芯與黑絲交織成奇異圖案——與洞穴壁畫上"播種者"麵具的紋路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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